金马镇人都熟悉这两个人,二毛子女人是个卖皮货的,赚不了多少钱。她是野郎中的相好的,全靠野郎中赚钱养着。野郎中拿着医杖挑着布招子四乡行医,两个人双出双入再寻常不过。
不寻常的是山里的什么革命军出了锄奸队了,昨晚在镇子外面大车店抓走俩日本坐探……
野郎中在二毛子女人的木头房子里看了几个病人,下午才带着那二毛子女人大摇大摆牵着马过拉林河木桥往北去了。
华龙飞一直把叶若兮送到横道河子的中东铁路办事处,才一个人骑马南返。
江翩儿满心欢喜把华龙飞接进家里。然后告诉马振邦,明天杀年猪!
吃肉喝酒的时候王豆包借着酒劲儿才敢说:“三儿,我欠你那二十五个大洋,只凑上五块。你看你能不能收下?”
华龙飞笑道:“王叔,您觉得我缺你那二十五块大洋?我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记住,别拿屯里乡亲的姓命不当回事儿!现在这年月,山里山外有几个好人?别说五块大洋,就是五百大洋我也不要。”
王豆包:“你有这话我就敞亮了。要不然我得卖存粮,今年粮价好。”
华龙飞:“您说这事儿我倒想起来了,家家粮食都不能卖。到山头集更不能说咱们有存粮。山外边皇粮出荷年年加码儿,今年一人一亩得交五百斤毛粮。山里的那些人出去抢粮食都不顾命啦。以前的胡子打了白皮子就撂管儿了,现在可不一样,都不敢下山。你们想想,一伙人躲在大山里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他们能坐着等死么?”
江翩儿:“要你这么说,还得像当年那样闹饥荒?”
华龙飞:“当年的饥荒一年就过去了。可是现在,日本兵越来越多,满洲国养的人越来越多,山里的绺子、败兵、还有什么这军那军越来越多,都得从老百姓家弄吃的。可是种地的人越来越少啦,那他们还不明抢?瘸侯饭庄最好的饭是小米子,大米白面受管制。就算不管制也根本买不起,贵得吓人!”
小主,
马振邦:“小鬼子大部队不是开走了么?”
华龙飞:“开走了也得满洲老百姓养着。新部队还得进来,这回他们非进山不可。什么承德、锦州、齐齐哈尔、哈尔滨,城市都打下来了,就剩山里的抗日武装了。”
苏麦冬:“那咱的药还做不做呀?”
“做!我还就指望做这种药保下这个小屯儿呢。”
北山晴子把药材和机器给华龙飞弄了回来,本以为能立一大功。没想到却被新京军政部特高课叫过去扇了一个嘴巴!跟随松本清一出去刺探抗日武装的谍报科科长与北山晴子的男人属下一起失踪了!她上报的三个坐探,失踪两个,另外一个是蒙医白宝音。还有一个王延年,高居齐齐哈尔不肯出来,毫无作为!松本清一失踪与否本无所谓,那个科长可是参谋部下派的人员,必须找到!
而另一方面,满洲国国务总理郑孝胥亲临赤十字社,大执政官溥仪要在来年正月十六正式登基称帝。通告华龙飞,御制药坊的避瘟散做为登基贺礼,必须在正月十五之前赶制出第一批。因为登基那天皇后婉容要服用这种避瘟散!
她见到司徒慧不禁放声大哭,现在她太需要华龙飞了。
司徒慧不得不佩服华龙飞,野郎中望人望气,不但能断人病患,还能看穿一个人的本质。表姐北山晴子果然不只是简单的医生,赤十字社分社社长。她还和松本清一藕断丝连,而松本清一还真是个废物点心。跟日本特务机关玩儿失联,那就等于找死!
她不得不听华龙飞的,对这个狼子野心的表姐必须处处提防。司徒慧安慰一会儿北山晴子,拿着华龙飞的竹板儿去瘸侯饭庄了。
华龙飞也没想到,乱糟糟的华北,日本人走海路竟然如入无人之境,这么快就把药材机器进来了。
他一路纵马飞奔,来到宽城查看机器药材。
药材粉碎机在今天看来是最简单的电动机械,可在那时候却十分新奇。是日本造的,比美国产的小得多。
再看药材,尤其是玫瑰花,足足六麻袋!
他逐一打开,从上面翻看到底,很不满的说:“这是日本兵抢的吧?”
北山晴子:“这……,我不知道啊。”
“我在采购说明上写的很清楚,粉红色春玫瑰,杂色的一律不要。秋天的勉强可用,夏天的白给都不要。”
北山晴子:“这怎么区分哪?”
华龙飞:“药用玫瑰只有一种粉红色,其他杂色都是观赏玫瑰。尤其是夏季高温多雨,玫瑰花花瓣又薄又软容易发霉。大家放下其他事情集中到中院挑选,杂色的发霉的全挑出去扔掉。大哥给烘台子生火先拿白芷试机器……”
司徒慧:“三儿,表姐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北山晴子连连鞠躬。
华龙飞看了司徒慧一眼:“你在这跟大嫂挑玫瑰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