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韩韫出了门,走廊上空空如也。
啪嗒,啪嗒。
有脚步声在前方。
走廊的灯光暗下去,顺着安全门的绿色光芒,他看到了一双放在转角处的绣花鞋。
仿佛是知道韩韫看到它了。
绣花鞋动了。
“啪嗒,啪嗒。”
鞋子在走路。
又像是在给韩韫带路。
“将军,来啊。”
“您不想知道你死后的三百多年发生了什么吗?”
“来听奴家唱一曲吧.....”
女人幽怨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声声温婉,带着强烈的哀愁。
话音一落,绣花鞋一步一步地下楼了。
韩韫眸子微微眯起,长枪横在身后,迈步跟上。
韩韫的靴底碾过满地纸钱,戏台就搭在十字路口的槐树下。
台前悬着两盏褪色的红灯笼,灯罩上歪歪扭扭写着奠字。
烛火浸在凝固的血蜡里,照得整条街泛着尸油般的浊光。
那双绣花鞋走到了幕帘后方。
过了一会,一个花旦走出来,穿着那双绣鞋。
“呛!”
唢呐声起。
《锁麟囊》的调子起来了。
满街挂着的红灯笼顺势飘摇。
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好似把韩韫拉到曾经的时代。
一张太师椅在脚边,仿佛等他坐下。
韩韫眯了眯眼睛,坐了下去。
台上水袖翻飞的花旦却突然定住。
脖颈‘咔’地扭过一百八十度——
那特么根本不是活人的脸,纸糊的面皮下蠕动着阴山傀线,嘴角裂到耳根:“韩将军,可要先听奴家唱完这出《锁麟囊》呀。”
台下八张太师椅吱呀摇晃,每张椅背都钉着枚青铜钉。
钉尾拴的红线汇聚到戏台中央,猛地扯出了一具红色的纸棺。
韩韫的枪尖飞出去,挑起红线,棺材盖应声炸开。
里面蜷着的竟是吴秋秋的替身纸人,心口插着半截染血的梳子。
“将军别急,戏还得继续唱。”纸人花旦广袖拂过韩韫的脸,带起一阵阴凉。
韩韫冷笑,枪身横扫时带起冥火燎天,戏台幔帐燃成了青烟。
纸棺连同纸棺里吴秋秋的替身纸人,全部烧成了灰烬。
“我不会让你们打她的主意。”韩韫嘴角都是冰冷的弧度。
花旦的纸躯在火中扭曲尖叫,唱词却愈发凄厉:“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轰!
伴随唱词,戏台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
千百只傀线缠住的骷髅从血水里爬出,头盖骨上全拓着吴秋秋的生辰八字。
韩韫瞳孔骤缩,枪尖冥火暴涨成火龙,席卷了整个戏台:“她也配你们惦记么?”
火龙长啸着撕碎骷髅阵,却有一缕傀线趁机缠上他脚踝。
韩韫脚掌一跺,傀线寸寸成灰。
戏台梁柱轰然倒塌,露出后方青面獠牙的纸人琴师。
那纸人琴师怀里抱的根本不是琵琶,而是一具被撕成两截的纸人残躯!
正是吴秋秋的模样。
“你放在心间的人,你可知她到底做了什么?”琴师腐烂的手指拨动纸人残躯的竹脊骨,尸油顺着纸人琴师的手指滴进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