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天数来数去,还是只有这么多。
周一至周五上午在建筑工地,每个半天工钱三十五元,带一顿午饭(包含三个馒头),乐观算一周可赚近二百元(实际算:一周一百四十元)。
下午在南港码头,每个半天工钱四十元,不带晚饭,一周可赚二百元。
晚上在学校食堂,一次一个小时洗碗赚十元,五分钟做饭赚三十元,李妈给加了十元,一次下来就是五十元(带一顿晚饭),算起来一周是四百元。
晚上九点后从林家出来,去南港大酒店做厨师,一边处理龙脊的事情,这个多一些,一天五百元,一周就是两千五百元。
在金四爷那里打完拳,凌晨的时候去南港酒吧拉琴,一次三百元,一周是一千五百元。
周六周日的话,每周日去游乐园扮小熊规规矩矩转圈,一次二百元。
而周六周日的白天和晚上他都要去安全屋布置武器设备,研制新的武器、火药和网络,还要研制怎么解开耳钉的炸药和毒素,和联盟商讨以后攻占堕天的策略,所以不能再花费这些时间来打工。
全部加一起,乘以四,这个月下来,自己一共赚了将近两万五千元,除去陪南港那箱花露…香奈儿的五千元,一共是近两万元。准确的说,再除去这些天的猫粮和龟粮,小虾米、垫脚的小石头等等,是一万九千三百一十四元。
按照极限函数理论建模,从速度、时间、赚钱数和目前速率来分成两个不同含义的函数图,怎么比较计算,两个月,也不可能达到七万元。
哪怕是简单的乘以二。
卖血吗?他捂了捂右边的肋骨,汩汩鲜血早已开始往下淌,顺着肚脐流到腿上了。
他沉默一下,微微觉着可惜,还是不要了,本来就不够,这样的话,还要再买足够多的菠菜。
需要更多的钱。
修车摊最近才开始筹建和实施,利用每周中午的一点时间来修车,想来也是杯水车薪。
隋刃沉默地闭上眼,想起抽屉里那个新放进去的信封,曲长官告诉自己,那是董事长下达的命令,是林家给他的生活费,按月分配,可是。
耳边是他的吼声,渐渐远去仍震耳欲聋:“你他妈今晚就别回来!你回来一个试试!!你再也别回来!!我没你这个儿子!!我林葛然从来没…”
身子微微颤起来,他忽然睁开眼睛,眼里是空洞的黑暗。
…他已经用不起了。
这个月他从打拳的钱里取出一小部分来当生活费(其中大部分已用来养活亚瑟半个月有余,下面划两道,标红色,花费超支),交水电费、买油、米、药和绷带,用罪恶的钱养活罪恶的自己,剩下的钱用来存储成为可以以后暗地里运转龙脊的起步资金。
这些钱,他都不想算在买琴的钱里。
还有呢?
山本中岛那些肮脏的钱全部留起来买航母。
至于当初用这些年身为杀手暗自藏起来的任务资金买下远在柏林的blu酒店股份,还有北欧东欧两家酒店、美国的一个野生公园,那些钱的收益每年他都分文未动地交给了反堕天联盟用来运转和购买武器、支付佣金、建立防御基地,这些收益他一分也不想动。也许,那些钱多买来一颗子弹,就少牺牲一个成员。
隋刃呆。
冷风呼啸,算完了。
还是没钱。
他缓缓攥了攥手指,已经木了。真的很久没碰过琴了。
微积分结课早,其他都还没结课。逃课又被发现,以后还能逃课吗?
还能打工吗?
他微微眯起眼睛,望着玻璃窗里的琴,慢慢垂下视线。
“你来啦。”
隋刃愣了一下,抬起头,视线里,是那位老婆婆,她正站在门口,这次她披了件暖橘色的毛衫,是个时髦的老婆婆。她的眼睛不再像年轻时那么明亮,但是很清澈,能映出外面青白色的雨帘。隋刃沉默地看着她,忽然觉着熟悉。苍茫的心境竟慢慢平静下来,他每次来,待上一会儿,心就好像没那么混乱了。这样想着,他眼睛不自觉慢慢弯起来,看着老婆婆点点头,哑声道:“我来看琴,您还好吗?”
老婆婆也弯起眼睛。
路人不禁向这里望去,感觉这两人的眼睛不知哪里…很像,特别是这弯起的样子。
阴雨阵阵。
老婆婆招呼隋刃进来,隋刃犹豫一下,还是走进去。
老婆婆看了看他手里抱着的一堆工具,隋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轻咳一声,弯腰把工具轻放在墙角。
老婆婆问:“这是用来修车的工具箱?”
隋刃站起来,脸微微有些发红,他也去看那些工具,“…嗯。”
老婆婆问,“三轮车也会修?”
隋刃点点头,默默把想了很久的广告词说出来,“…规规矩矩修车,踏踏实实赚钱,刃字修车铺,专修家电热水器、自行车三轮车摩托车汽车,修完包擦,价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