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这个新鲜,不妨讲讲?”
一个年轻人来了兴趣,连忙恭敬开口。
老头挑了挑眉,意味深长道:“萍水相逢,即是缘分。可这世上向来是听故事易,说故事难……就像是去画舫赏花,去勾栏听曲,总没有白嫖的道理。”
说到这,众人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一两碎银。”
老头伸出一根手指头,笑眯眯道:“在座诸位拼一拼,凑一凑,应该问题不大。”
“老家伙,你狮子大开口啊,怎么不去抢?!”
先前恭敬的年轻人瞪大双眼。
一两银。
这什么概念?
“一共十人。一人出一百文即可。”
老头环视一圈,笑意依旧。
“太贵了!”
另外一位江湖游侠皱眉道:“一百文,你这故事,值这么多钱么?”
“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老朽虽然没什么本领,但每日都随马车,前去剑宫真隐峰,来来回回,去了数十趟。”
老头挑了挑眉,幽幽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穗剑宫招收弟子不问出身,不问来历,只要能够通过试炼……便可以拜入山门之中。前阵子老朽听说,真隐峰招收弟子的考官换人了,新任考官是谢真的师弟,如今江宁这场风波闹得纷纷扬扬,所有人都在声讨谢志遂,却是无人知晓谢真下落。整个大穗剑宫,上上下下,都在搜罗消息,这位考官已经放出话了,但凡有人能够提供梵音寺使团出使离境的消息,便酌情考虑拜山之事。”
这番话说完。
车厢陷入寂静。
几位年轻人面面相觑。
正当几人正在纠结,犹豫,要不要咬牙放血之时,坐在靠窗位置的一个黑衣年轻人开口说话了。
“只要一两银?”
所有目光挪向靠窗位置。
这个时候,众人才想起来,原来这喧嚣热闹的车厢之中,一直有这么一个安静沉默的人物存在。这辆马车已经行驶十数里了,这个年轻人似乎从未开口说过话,因为相貌平凡之故,也从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存在。
“一两银,童叟无欺。”
老者再次笑着开口,只不过话音刚落,就被打断。
黑衣年轻人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两银,丢了出去。
……
……
谢玄衣返回褚国之后,便以莲花令传递了自己的“平安讯息”。
知晓他平安无恙。
掌律放下了心,整个剑宫也安定了许多。
紫青宝船停靠在江宁后。
谢玄衣没有停留看戏,而是就此离开,一路北上,返回大穗剑宫。
这一路。
谢玄衣走得很慢,他刻意以“众生相”隐去面容,行走在自己曾经的故乡之中,江宁仍是江宁,故乡不曾变化,但故人尽数消失,此地已没什么值得留恋之处,最终他选择在一座偏僻小城,坐上马车,慢悠悠向着大穗剑宫荡去……
然后,便有了这么一出闲戏。
谢玄衣倒是没想到,给出一两银后,他竟真的听到了自己在栖霞山拼杀铁骑的故事,这老头倒还真有些本事,栖霞山那一战,除了当事人自己,也就是梵音寺使团诸僧看见了。这家伙像是亲眼目睹一般,说得惟妙惟肖,让人身临其境。
车厢里所有人都听得怔住了。
故事尘埃落定。
一两银的故事,停在谢玄衣拼杀铁骑,杀出豁口的关键时刻。
“后面呢?”
坐在谢玄衣身旁的年轻人,不知何时取出了一袋瓜子,磕了一路,此刻眼巴巴看着老头,已经准备伸手从兜里摸铜钱了。
这故事,听得上头。
他倒是愿意打赏些铜钱,听个结局。
“没了。”
老头两手一摊,诚恳开口。
“没了???”
这几人一阵火大,好家伙,胃口吊起来了,这就没了!
“别介啊,老朽也是道听途说……”
老头早就将一两银揣进深兜,此刻摆出一副能耐我何的滚刀肉姿态:“当时我就听到这。”
“后面呢,谢真死了吗?”
年轻人有些急眼。
“那肯定活着!”
老头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不远处的剑宫山门:“要是谢真死在大离,剑宫还能是这副模样?纯阳掌教和通天掌律,不得把沅州捅破天啊?”
“这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