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饼铺的杉木笼屉撞开晨雾,白汽裹着麦香漫过胭脂铺的螺钿柜台。货郎铜拨浪鼓摇出雨点般的急响,担头纸鸢、泥叫虎与九连环叮当乱颤,惊起檐角灰鸽。
算命摊黄幡下,独眼相士袖中机关雀乍然振翅,惊得药铺学徒撞翻晾晒的当归。青篷马车挤过人群,贵妇抛下的荷包砸碎糖画摊龙须糖。
脚夫冰担上的荔枝滴着水珠,与商人的毛皮在讨价还价间腾起细碎虹霓。顽童偷买的摔炮炸响在卖唱盲翁的琴匣下,画眉惊啼撞翻鸟笼。
种种景象,让一出生就在宫中生活的宁定好奇得紧,甚至于都忘记了自己这次出宫究竟所为何事。
“这个...我要!”
她从身上掏出一颗宝珠,粉嫩的小手指着糖葫芦,仰起头看向卖糖葫芦的小贩,稚嫩的声音格外清脆,叫人听得心都快要酥了。
“啊?这个太贵重了...”小贩人都傻了,这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身上的宫裙更是华丽夺目,手上的宝珠一看就价值不菲,即便他再怎么蠢笨如猪,也知道这绝对是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
当即摆了摆手,又抽出一根糖葫芦递了出去,“这个,就送给小妹妹你了,不收钱的。”
宁定两条细小的眉毛拧在一起,显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接过糖葫芦,只是这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一圈后,猛地将宝珠塞到小贩的衣兜里,拔腿就跑!
两条小短腿,就跟那风火轮似的,跑得脚后跟都快冒烟了。
作为皇室中人,自小便是各种药浴食补,筋骨之强健异于常人,尤其还是在宁定的天赋不错的情况下。
闷头跑了一阵子,宁定这才慢慢将脚步放缓,脸上也沾了一些灰尘,但还是难掩那股娇憨的气质。
“呼——”
宁定微喘了片刻,手上还紧紧捏着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拍自己光洁的额头:“诶呀!忘记了,我是要去梁国公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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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懊恼地舔了一口手上有些化掉的糖葫芦,顿时开心地眯起眼睛,“好甜!”
一边吃着糖葫芦,宁定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很快就看见了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整齐地排列在几座粥棚前边。
本来想上前找个人问问梁国公府怎么走,但是看这么多人,又有点害怕,只能硬着头皮略过这群人,径直往前走。
不多时,正在凉棚内享受着两名侍女伺候的张麟映入眼帘,顿时就让宁定眼前一亮。
张麟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靠近的小姑娘,前者招了招手道:“小姑娘,这是离家出走了还是和家人走失了?”
只要不是眼瞎就能够注意到这小姑娘出身不凡。
“.......”宁定皱了皱鼻子,娇俏可爱的脸上顿时写满了‘不高兴’。
明明大家看起来都差不多大,这臭小子在本公主面前装什么装?
算了,本公主是要来问路的,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了。
宁定走入凉棚,刚想开口问路,却被张麟一把捏住肉乎乎的脸颊,还轻轻地往两边抻了抻,笑道:“真可爱。”
“?!!”
宁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般大的孩童,甚至于都忘记了呵斥。
“小姑娘别乱跑,待会我给你送回家去。”
揉捏了一番之后,张麟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回椅子上,看着左右两边已经急不可耐的小侍女,忍不住噗嗤一笑:“刚刚说到哪了?”
“公子,您又忘了,您说到紫霞仙子被迫嫁给牛魔王,至尊宝戴上金箍...”
“噢噢,对,就是这里,当时紫霞仙子说:‘我的意中人是个...’”
刚刚缓过神来的宁定本来还想发作,但是一听到张麟深入浅出的故事,顿时就被吸引了心神,什么生气、问路...统统都忘在了脑后。
“我再和你们讲讲‘霸道女帝强制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