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面,她就听不清他的声音了。
耳边全都是巨大撞击产生的碰撞声,然后,是大雨落下的哗哗水声。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林清颜的场景,她踩着昂贵的羊皮高跟鞋,踩着厚厚的水泽,缓缓走进了她的视野里。
彼时,她抱着陆执满身是血的身体,大声哭喊着求救。
可是这样的天气,高速上根本没有第二辆车经过,她几乎要绝望,直到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穿着白大褂,她是个医生!
许霁月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希望:“求求你,救救他!”
林清颜问说:“许霁月,你想陆执死吗?”
“……你认识我们?”
“不想的话,就按我说的做。”
那场车祸太过惨烈,惨烈到尽管已经五年过去了,她每每回想起那个黑夜般的雨天,仍旧会浑身发冷,从噩梦中惊醒。
在那场车祸里,陆执为了保护她,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差点赔上一条命,而他们的大胃,还不到一岁的大胃,浑身是血地死在了那段高速上。
再后来,跟林清颜见面的时候,她也问过一句:“你早知道他那一天要带我走,提前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但是交通事故根本无法预知后果,你就不怕陆执也死在车祸里?”
那时候林清颜怎么说的?
她缓缓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精致的红唇微微开启,似乎毫不在意:“如果他不能跟我在一起,那死就死了。”
许霁月从前只知道,穿白大褂的是天使,那一刻是她第一次认识到,穿白大褂的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死神。
临走的时候,林清颜给她扔下一句话:“许霁月,陆执跟你本就不是一路人,你们分开是迟早的事,我只不过是添了一把柴罢了。至于你肚子里那个……”
她冷笑了一下:“我当时没给你拿掉,算是给你一个念想,但也是握在我手里的把柄。倘若以后你敢去找陆执,你儿子的命,你自己考虑。”
“妈妈!”
清脆的童声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小胃伸出小手,擦了擦她的脸:“妈妈,你怎么哭了?”
许霁月恍然惊觉,她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水渍,扬起一抹笑意,把儿子拢在怀里:“妈妈是开心的哭了,我们小胃很快就可以做手术啦!等你恢复健康,妈妈就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好!”小胃开心极了:“那我可以吃冰淇淋了吗?”
“可以。”
“那我可以叫上我的好朋友们一起去游乐场吗?”
“可以。”
“那爸爸可以陪我们一起去吗?”
“可……”许霁月顿住,一个简单的“以”字,卡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胃虽然足够听话懂事,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他却只有妈妈,孩子心里早就无比渴望父爱。
“妈妈,”小胃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的爸爸是不是死了?”
许霁月立刻否认:“没有,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