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现在,就算一百年后,李谕穿越前的时代,在巴黎的大街上随机采访,让路人说出三个中国城市,都没几个能做到。可以说出来的基本局限在上海、北京、香港几个非常知名的。
两人在巴黎市内随便转了转,停在法国先贤祠门口,顾维钧目光停留在大名鼎鼎的思想者雕塑上:“我在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见过复制品,真迹第一次见到,有人说可以看看这座雕塑来寻求力量。”
要知道此时国内同时进行着南北和谈,北方代表是朱启钤,南方代表就是唐绍仪。
但最后意大利因没有满足其主张退出后,威尔逊担心日本也学意大利,只能转而支持了日本。
顾维钧说:“的确如此,我们搜集到了很多华工的照片。如果没有华工的付出,局面将更加困难,真的会沦落为和会的第三类国家。但日本人不断借着密约一事向各国施压,令人非常头痛。华工恰好大都来自山东,我很担心,列强最终会按照密约做出决定,我将对不起这些辛苦付出的华工。”
她每年收入1.2万法郎左右,比爱因斯坦高一些,——差距还会加大,主要是德国马克战后太惨,不断贬值,简直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
顾维钧也有些无奈:“确实没有几个洋人能说出山东在哪。”
“会议进行中,王正廷博士有时会用肘部向左侧挤去,每挤一次,陆总长便不得不挪让一次,直至最后离开桌子,坐到我这一边来了。
李谕忍着怒气套话道:“近卫先生,被排除在西方列强之外的感觉如何?”
和会上中国最大的诉求就是要回山东,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并非意大利那样狮子大开口。
“只能尽可能据理力争,然后多争取美国总统威尔逊的帮助。”李谕没啥好办法,因为这属于纯政治角力,考虑的全是利益。
李谕说:“我可以在报纸上写文章呼吁,英法美或许会受到舆论影响,但他们都在疯狂索求自己的利益,法国人更是一门心思针对德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关注亚洲问题。”
近卫文麿这人早早继承家主之位,性格非常执拗、自负,几乎不崇拜任何历史人物。对英美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也有强大的反抗心理。
他本来想嘲讽一下顾维钧,因为大部分时间中国代表团都接触不到核心的英法美意四国代表。
罗丹当年考了三次巴黎美术学院,结果全都没考中,第三次时考官给出了“此生毫无才能,继续报考,纯系浪费”的评价。
近卫文麿说:“盎格鲁撒克逊人不过尔尔,他们的和平主义与正义人道毫无关系。”
李谕没承想代表团内部有这么多问题,还好在对山东问题上双方的态度是一致的。
居里夫人为此破了产,不过她没有当回事:“至少战争胜利了,今后的薪酬会正常发放。”
但是不用说,日本肯定不同意。英法等国因与日本有秘密协议,选择支持日本。只有美国的威尔逊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以及自己提出的十四点主张,对日本表达了不满,支持中方。
难怪他会无所事事出来找李谕聊天。
李谕观察居里夫人的镭研究所挺完整,没有受到任何轰炸。当年这里刚建好没多久一战就爆发,没来得及投入使用,可是法国的科研工作者伤亡却相当惨重。
居里夫人说:“意大利的马可尼先生现在是意大利代表团的特命全权代表,我以为同样在无线电领域功劳出众的李谕先生也是如此。”
两人在先贤祠转了一圈,出来时突然遇见了一伙日本人,为首的人语气倨傲地用英文说:“顾公使,你来这里做什么?”
居里夫人说:“那要等我攒点钱。”
美英法三国只是微微一笑,怎么可能答应?
告别居里夫人后,中国代表团的顾维钧又找上了李谕。
现在巴黎和会的局面是,一切相关规定都由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法国总理克里蒙梭、意大利总统奥兰多四国首脑组成的最高会议在极秘密的情况下讨论作出,其他各国外长只能在旁听屋子里听候咨询。
意大利战斗力不咋地,运气一直爆棚,现在成了和会上最重要的几个国家之一。不过他们战场上没打什么胜仗,和会上的要求却不小,要当地中海的霸主!
顾维钧说:“没那么容易调和。我们内部开会时,通常长桌上首给会议主席陆总长留有一个座位,可代表团的秘书长施斌先生认为既然王正廷博士代表南方,就应该和北方的陆总长有同样的地位,应该像联合主席那样并排就座。所以他又放了一把椅子在长桌上首。
“您不是还有一次诺贝尔奖的奖金吗?”李谕问,那是一笔巨款。
牧野男爵发现眼前这两个人很难对付,越说自己越尴尬,甩了甩袖子:“我不想废话了,咱们和会的正式会场上见!”
他们转身离去,李谕说:“牧野先生,既然要在和会上见,别忘了每天早上多练练英文口语!”
牧野男爵脚下一停,然后加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