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它壮着胆子接近了人类的聚居地,想要多多观察,多多学习。
那是个山坳下的草原部落,有成群的牛羊和健壮的骏马,头发梳成辫子的人们戴了一身古怪的装饰,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他们看上去很开心,很无害,和基地里那些阴森森的灰袍技师差得真远,于是鲛人的心情也松懈了。但它不理解那些手舞足蹈的动作代表什么,难道是法术?跟着学了学,伸伸胳膊,踢踢腿,什么也没有发生。
天空湛蓝,繁星满缀,寂寂无人的山坡上,有这样一道披着破布的影子,笨拙地学习人类的舞姿。山坳下牧民的欢笑声空寂回响,山脊将世界分成两半,一半热烈,一半死寂。
后来一连好几天傍晚,鲛人都会来到这片山丘观察人类,看他们宰杀牛羊,骑马放牧,置换钱货,有时分成两拨相互竞技,有时又全部聚在一起把酒言欢。鲛人看出些眉目,那些牧民里有些人的样子趋近于白皓修,有些人却更像它……或许现在应该称为“她”了。
那么人类是有两种的,鲛人理解了这么一回事,但为什么要有这个区分却不太好猜。她发现这两种人凑在一起时,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和谐,他们拉着手共同进出圆形的毡房,成双成对地在一起,笑容不是很夸张,但极具感染力。当那两个人占据篝火中央,其他人一下子就全成了陪衬,他们的眼中也只有彼此。
受那种情绪的影响,鲛人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女性的角色,突然一阵惘然,掉头跑回那神庙。
……
——你怎么还在睡?
鲛人感到一种名为寂寞的,令她不安的情绪,焦躁地敲了敲白皓修的冰蛹,用指甲抓出几道划痕,想把这冰块敲碎,让里面的人出来陪她说说话。虽然她知道,这不是同类,她的同类现在也许都泡在罐子里呢。
鲛人把之前拿这冰蛹当瞬移神器的想法彻底抛诸脑后了,取而代之的是堆积如山的问题——为什么人类要有两种?为什么他们要穿衣服?为什么用嘴吃东西?为什么每天过着周而复始的日子,他们存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