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心里还是堵堵的,非常难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去。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之后,李毅拿起了电话,指节泛白的拨通了京城新宅的电话。
“喂?”
姜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温柔而关切,李毅隐约能听到茶杯轻轻搁在桌上的脆响。
“小雪…”
李毅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鹅毛大雪从天空落下,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姜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轻声问:“七爷爷走了?”
“嗯...”
李毅深吸一口气,有些难过的说道:“刚刚走的,我总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触到一片湿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流了泪。
“七爷爷走的安详吗?”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姜雪缓缓开口道。
“很安详,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李毅道。
“那就好,说明老爷子走的时候心愿已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可是...”
姜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其实七爷爷已经很幸福了,你知道吗,昨天我去老宅看望爷爷了,和他说了七爷爷的事情,爷爷很羡慕七爷爷。”
“羡慕?”
“嗯,我爷爷说七爷爷可以安安心心去见他的老战友老兄弟们了,但他...”
“爷爷怎么了?”
“李毅,你知道吗,我爷爷自从30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就连祭奠太爷爷、太奶奶的事情也都是老家的亲戚们帮忙...”
李毅微微一怔,姜老爷子是位老革命,但他很少提起过去的事,家里人也极少谈及。
但是在老爷子的书房里,可以看到不少曾经的痕迹,老照片、老手枪,甚至于在老爷子的书架上还摆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军号。
这时姜雪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传来,声音像是浸在温水里:“我爷爷17岁那年,跟着村里30多个年轻人离家搞革命。走的那天,村里人凑了三十斤白面,烙了厚厚一摞饼给他们路上吃。”
“爷爷说,那摞饼他们吃到第五天就长霉了,但他们舍不得扔,把霉斑刮掉继续吃。”
姜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沉重的力量。
李毅静静地听着,眼前仿佛浮现出一群衣衫褴褛的年轻人,蹲在荒郊野岭分食发霉的干粮。
“三年后,他们在本地拉起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那时刚满20岁的爷爷已经是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了。”
姜雪的声音忽然哽了一下,然后说道:“然而革命胜利后,那三千人……活下来的不到百人,准确的说是96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