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北风如怨鬼般号叫着,卷着黄沙和腐叶,肆意地扑打在众人身上。
冯德坤随意地一摆手,那带着轻蔑与嘲讽的手势,就像一道冰冷的指令。
身后骑兵们杂乱的笑声瞬间被掐断,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然而,公孙硕却敏锐地察觉到,在那厚重冰冷的铁盔之下,一道道如刀的嘲讽目光,正穿透夜色,直直地刺向他。
公孙硕出身簪缨世家,自小在书斋中熏陶,往来皆是鸿儒显贵,何时遭受过这般羞辱?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耳根,愤怒的火焰在眼底熊熊燃烧。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身体因为极力压抑着怒火而微微颤抖。但残酷的现实,却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将他所有的骄傲和尊严,碾压得粉碎。
如今公孙家岌岌可危,父亲表面升职,实则被剥夺了朝堂大权,沦为有名无实的虚职。
若自己不能在并州立下功绩,那些平日里暗藏敌意的政敌,定会像闻到血腥的恶狼般蜂拥而上,将公孙家彻底吞噬。到那时,公孙家恐怕真的会重蹈冯家的覆辙,落得个满门凋零的悲惨下场。
就在公孙硕满心绝望,思绪混乱如麻时,冯德坤冰冷的声音,仿若寒夜中的惊雷,骤然响起:
“你想见我们家大人?呵,我们家大人身兼保国公与幽州刺史之职,位高权重,岂是你这说见就能见的阿猫阿狗?”
公孙硕猛地抬头,刚要开口,冯德坤却像驱赶苍蝇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如同寒霜般冰冷:
“你还想见你表姐?哼,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烟花柳巷,还是土匪窝?我们幽州军军纪严明,岂会有女子在此!”
这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公孙硕的痛处。
的确,军中携带军妓之事,虽为众人默认,却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丑闻。
公孙硕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仆从队伍,那几个女子虽手持刀剑,但也却难掩脸上的风尘气,但是这风尘气此刻仿佛成了他的耻辱印记。呼啸的北风似在无情地嘲笑他,让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躲避这难堪的局面。
但求生的欲望,最终如同一把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压倒了一切尊严。
公孙硕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屈辱,向前迈出几步,声音虽低,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表姐是公孙婀娜,乃柳林柳大人的夫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心中暗自想着,提及这层关系,冯德坤多少会有所忌惮,毕竟枕边风的威力,向来不容小觑,哪怕是权倾朝野之人,也难以抵挡。
然而,冯德坤听闻此言,不但没有丝毫畏惧,眼中的嘲讽反而更盛,如同冬日的暴雪般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