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实在不忍心对他动气,只得闷头快速刨饭,吃得太急,好几次都被噎得眼泪都飙出来了,赵恬妞在一旁看着,有些不忍,就劝她慢点吃,一边又给她倒了水。
这顿饭把林子苏差点吃出心肌梗塞来,吃完饭,竟是满头的汗。
郭晓钊见她吃完,便过来帮她收拾,被林子苏推开,自己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公子,没他那么娇贵矫情!
林子苏坚持要自己收拾,赵恬妞便说曹冧还在外面等着,林子苏不理,只加速了收拾的动作,一应打包装好,郭晓钊才接手帮着提了出去,赵恬妞也跟着出去叫曹冧。
第一轮调查问询时,曹冧明确表示了自己留下的意愿,林子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通过劝服曹冧到商学院进修学习,再由他劝说其他成员。
但林子苏也很清楚,曹冧对太一的忠诚,他不一定会同意,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太一已经易主。如果知道了,他会作何打算?
这里要说下赵恬妞,当她第一眼看到曹冧时也惊呆了,没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这曹冧简直能以假乱真。
看到他第一眼时,赵恬妞的脸上就不自禁地泛起桃花红,好似又回到了初见周瑁远的时候,内心忽然有了些许的释然。
这些日子山穷水尽的感觉,这一刻突然好像就柳暗花明,在周瑁远那里求不得的,似乎又找到了某种寄托,虽然他比周瑁远的条件差着十万八千里,但并不影响看到他时的狂喜心情。
这不,应林子苏的要求,她带着曹冧来见林子苏,可内心却是小鹿乱撞。
曹冧进来了,林子苏让了座,赵恬妞被叫住,林子苏要她做记录,赵恬妞不自觉地就看向了曹冧,脸噌的一下就又红了。
林子苏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装什么纯情妹子?但再看曹冧时,瞬间就恍然大悟,赵恬妞是想移情别恋吗?
哼,好啊,我会让你好看!没有什么比在心上人面前丢人更羞辱人的,林子苏早就吃过这种苦头,深谙其中的生不如死!
林子苏嘴角一扬,轻蔑地斜了一眼赵恬妞,才看向曹冧,直奔主题道:“我想让你和团队去森源商学院进修,你怎么想?”
赵恬妞盯着曹冧,她知道林子苏在故意刁难,不禁为曹冧捏了一把汗,曹冧不以为意,笑了,道:“林总,你知道,我志在这里,不会当逃兵!”
赵恬妞彻底痴了,这笑容简直就是周瑁远本人啊!以至于赵恬妞的脸更红了,心通通地跳得厉害了……
“赵恬妞,你犯什么花痴?你就这么水性杨花,见一个爱一个?”林子苏突然话锋戳向赵恬妞,也引起曹冧的回眼杀。
赵恬妞一脸错愕,脸登时就涨紫了,羞愧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出去!”林子苏喝令道,赵恬妞惊得抬头看向她,嘴巴张着,竟是不知所措。
“听不懂人话吗?”林子苏嫌恶道。
曹冧也一直在打量赵恬妞,这让赵恬妞更加局促不安,听到林子苏的撵人,赶紧合起本子,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林子苏瞪着她的背影,直到门重新关上,她才回过眼神,看向曹冧,接着他上面的话冷冷道:
“到现在为止,我没看到你有任何建树,来阻止城市公司的这场危机。因为你的应对不力,给崬森造成了极大的损失,这件事情上,太一,尤其是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太一为什么集体闹辞职,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些事我迟早会调查出来,不要以为在我这里说几句人模鬼样的话,就想把我糊弄过去!”
林子苏紧盯着他,面无表情,越看他越像周瑁远,也难怪赵恬妞会沦陷。
“我本来昨天就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了,你们今天就来了!这里是我的战场,我不会砸自己的饭碗,这对我没有好处!”曹冧辩解。
“好,那我们重新复盘一次,假如我们不来,你打算如何在一天之内平息这次危机?”林子苏反问。
曹冧失笑一声,道:“一天内平复,这怎么可能?但我有办法一天内不让事件再恶化。”
“如何?”林子苏追问。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准备对调淮州和应州的销售团队,不是全部对调,而是对调一部分,稀释团队的抗性,对坚持要辞职的,我也不会给他辞职的机会,我会让公司做开除处理,并在圈子里发布公告,杀鸡儆猴,这是他们的代价。”
林子苏抬头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吃惊,他竟有这样的狠辣手段,完全不似他相貌的温和和友善,不禁想起张翔的事件,便道:
“这是解了眼下的危机,但未必不会留下后患,逼得他们没有退路,你就不担心,将来他们惹出更大的问题,到时候对东森就是更大的危机?”
“火烧眉毛,肯定先顾眼下,想那么远,对当下没什么好处!”曹冧笑道。
火烧眉毛,先顾眼下!?……林子苏无言可对,也意识到他可能不是狡辩,他确实不是主使,禁不住反问道:“这么说,这次太一集体辞职的事,不是你指使的?”
曹冧认真地看着他,淡定自若道:“我以为你聪明绝顶,却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虽然是嘲弄的口吻,但他却一直很认真地看着林子苏的眼睛。
“你没这想法,未必别人没有,太一集体辞职的时间,刚好就发生在集团准备‘雷霆行动’的节点,你敢说他们不是为了抵触和破坏这个行动吗?
我上次来淮州做调研时,就已经发现淮州案场有问题,迟早要出事。我才待了一个月,而你带了他们这么久,你会看不出问题吗?
你以为你能把自己撇干净吗?我告诉你,这里面问题最大的就是你,自以为是,还故作清高!”林子苏鄙视地看着他。
这回轮到曹冧哑然失语,收回了看她的目光,眼神也变得暗淡。
林子苏继续道:“崬森同意留下他们,但是我们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中有没有投机分子和闹事分子,为了稳定淮州城市公司的局面,崬森希望你们去森源商学院进修,费用崬森出。
太一和崬森合作多年,即使这件事上太一做得不厚道,崬森还是不想撕破脸,但这不代表崬森不会采取法律手段追究责任,这是崬森的最后底线,我希望你能同意!”
曹冧惊得抬眼又看向林子苏,有些失神,半天才道:“太一一直被人诟病,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愿意为它效劳吗?”话语显然所答非所问。
“如果我知道,也许这件事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也是林子苏想知道的。
“鲁娟救过我的命——”林子苏吃惊地望着他,曹冧继续道:“如果不是鲁娟,我现在可能早就落入黑帮,生死不明了。”
“为什么?”林子苏困惑不解,这个节骨眼儿他为什么要讲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曹冧嘲弄地哼了一声,道:“我爸是个瘾君子,因为吸毒,为了赚毒资,就沾染上了赌博,结果被人设局欠下千万巨债,最后跳楼自杀,我妈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设局的人得知我爸死了,怕没人还债,便抓了我去,对我百般折磨殴打,逼我去红馆服务那些客户,稍有不慎,或逃走,就会被他们关起来毒打,”
曹冧看到林子苏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便补充解释道:“红馆,红馆,就是专门给达官权贵提供性服务的地方,和酒店三陪小姐没什么区别,但比三陪小姐还要惨。
后来因为遇到Nancy,比我大,我跟她叫姐,Nancy姐是我服务过的一个客户的情人,那个客户我起初并不知道是谁。
听Nancy姐说他很喜欢我,也是他托Nancy姐把我赎了出来,还帮我还了债。我成了自由身后,Nancy姐就将我送去读书,还出国留学,让我脱胎换骨。
Nancy姐还教了我很多商务礼仪和穿搭等,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学成归来后,就介绍我进了太一,工作了大概半年后,我才见到了那个喜欢我的客户,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杨军——”
林子苏一听到杨军的名字,脸唰地一下就白了,手不自禁地开始颤抖起来。
曹冧只是撇了一眼林子苏,林子苏为了掩饰愤怒便是一把抱住水杯,努力控制情绪,再抬头就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红眼。
她甚至猜想那个Nancy姐很有可能会是杨玫,毕竟杨军和她乱伦的关系,说是他的情人也没什么问题,而且杨玫也一直有“助人”情结,看看田欣、赵恬妞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她还有豢养小白脸的癖好,这可和她素日立的贤良淑德人设背道而驰,果然是人前人后两张皮!
“你所谓的Nancy姐,就是杨玫吧?!”林子苏嘲讽道。
曹冧怔了一下,反应过来,立即矢口否认道:“不是,是鲁娟。”可是说话间,却眼神闪躲。
“我知道你对杨军有偏见,可是再也偏见,杨军也不可能会做乱伦的事!”曹冧特意补充道。
林子苏震惊地看着曹冧,这人怕是被杨氏父女严重洗脑了吧,否则怎么会说出如此脑残的话?
但林子苏旋即一想,又觉得曹冧的不相信也是正常,毕竟在自己遭受侵害前,也从未对父女二人有那样龌龊的念头,谁又能想到父女二人会不顾人伦呢?
而杨玫最初或是被迫或是不情愿,可后来呢?在杨军的淫威和变态的耳濡目染下,谁知道她又是何时也变成了人间恶魔呢?所以,后来的后来,她到底还是被迫,还是自甘堕落?
那是林子苏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暗黑深渊,让她感到诧异和困惑的是,曹冧说杨军喜欢他,到底是几个意思,两个大男人的,喜欢什么?
林子苏是个风月小白,根本没领会到曹冧对杨军是同性恋的隐晦指向,只道是利用,她咬牙切齿问了一句:“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太一的老板,当然是我的老板,我能进太一,虽然是Nancy姐介绍的,但其实都是杨军对我的器重和栽培。
你应该知道太一很多员工都干不长,但我是唯一一个干得最久的员工,而且杨军非常信任我,只要有学习进修的机会他都会让我去。
这和对其他员工完全不同,他对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所以,你要我去商学院进修,根本不可能,现在太一是多事之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明白吗?”
林子苏冷笑一声,“知遇之恩?!!!”
她实在想不出杨军为什么会这么上心栽培曹冧,可是他的知遇之恩却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恨恨道:“现在由不得你,太一换老板了!”
“换老板?什么时候?”曹冧一脸的震惊,要知道一天前他和杨军联系,杨军还在以老板的身份和他说话,难道一夜之间就改天换日了吗?
“这就是你说的知遇之恩?呵呵,半个多月前!”林子苏讥讽道。
“为什么?换了谁?”曹冧鲜有的沉不住气,他一贯的冷静、理智像极了周瑁远。
“天作孽自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如果还是太一的老板,那简直就是没天理!”林子苏愤怒道。
“到底换了谁?”曹冧急了。
“崬森总裁,周瑁远。鲁娟已被解除总经理的职位!”
曹冧听到鲁娟也被解职,忽然就阴笑一声,道:“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崬森早就想吞掉太一,还需要借口吗!”
林子苏的火腾的一下就蹿了起来,她忍无可忍,吼道:“你自诩他对你知遇之恩,你不会不知道杨军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