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哈森也来触摸,“胎质太过均匀,就像机器压制出来的一样。真正的老瓷应该像糯米团子似的,有一种独特的质地,摸上去温润细腻又不失韵味。”
说着,陈阳用指甲轻轻叩击盘身,一声闷响在房间里回荡,“听,这声音清脆有余而浑厚不足,听声辨瓷可是我们古董行当里的基本功啊。”
“老瓷器的声音应该像老戏骨的唱腔,既清亮又浑厚。这种声音根本就不是老瓷器的声音,我敢打赌这是七八十年代的产物。”
哈森听得入迷,一边凑近仔细观察,眉头渐渐皱起,像个认真的学生,“可是这盘子看起来很规整啊?每一笔每一画都那么完美。”
“正是因为太规整才露馅的。”陈阳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老瓷就像人的皮肤,会随着岁月在细微处留下痕迹。那些自然的晕散,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一样,是时光的印记。可这瓷盘,”他指尖轻点盘面,“太过完美了,显然是现代工艺按图索骥描摹出来的。”
“来,仔细看这里,”陈阳指向盘中一朵栩栩如生的粉牡丹,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
“真正的粉彩就像油画一样,有着丰富的层次感,画工们一笔一笔晕染出来的色彩会让人感受到温润如玉的质地。”他拉过哈森的手,引导他抚摸瓷盘表面,“你摸摸看,老瓷的花纹应该像浮雕一样有凹凸感,那是画工们一层层上彩留下的痕迹。”
“但这件瓷盘,”陈阳的手指轻轻滑过花瓣边缘,“摸上去平滑得像镜面一样。这些色彩是现代喷绘技术留下的,你看这些花瓣边缘,缺少了老匠人手工渲染时留下的那种笔触痕迹,就像工厂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商品一样标准化。”
“最逗的来了——”陈阳唇边溢出一丝促狭的笑意,指尖精准地点在“万寿无疆”四字中的“疆”字上,刻意压低了声音,“这'万寿无疆'可是皇家专用的纹饰,寻常人等用了那是僭越,是要掉脑袋的。”
“你想啊,既然随时有掉脑袋的风险,给皇上写字的工匠,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一笔一划都得细细斟酌,生怕出了一丁点岔子,轻则受罚,重则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阳左手撑在茶几上,右手食指随着讲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像是在给哈森上课,又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