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崔巍笑着给他俩各满了一杯:“这院里还有大宛马[注:大宛马,又名汗血马。唐太宗時,西域進貢千里馬,據說有「汗血寶馬」。唐太宗的「昭陵六駿」,其中「特勒驃」傳聞就是突厥贈送的「汗血寶馬」。],有黄醅酒也不稀奇。”

陈默还处于李崔巍居然也在《东都》里的震惊之中。李总要是能亲自来这儿,还要他做什么?又或许,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李崔巍,而是游戏里的仿生人?他还记得,在那次欢迎宴会上,李崔巍曾说过,他们可能会在东都碰见熟人。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将他自己也放在故事线中,最诡异的是,还用了原名?

才刚来东都半天,他已经被千层套路绕得转不过弯儿来。这里的每个人都看起来像是冲着他来的。突然间成为众人注意的焦点,若是换成别人可能确实不会多想,但是他不一样,他是陈默,是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习惯于被人当空气的陈默。

他留神观察着李崔巍的一举一动。其实,只要李崔巍不要阻拦他正在做的事情,他也不需要在乎大老板进场溜达有什么意图,毕竟圣意难测,万一人家是来谈恋爱的呢。

想通了的陈默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讪笑着接过李崔巍递来的杯子,一口干了下去。这黄醅酒味道确实不错,有点儿像米酒,喝下去时,甜而不涩,一会儿就有融融暖意泛上心头。

李崔巍喝着酒,手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放在桌上。陈默瞧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又瞧了一眼,害,这不是自己身上的唯一财物小银龟吗。想必是自己落在了安府君那里,被陈子昂捡到了。

他连忙道谢,伸手去拿那小银龟,不料李崔巍伸出手,将小银龟按住,笑着问他:“这银龟上刻的字是弘文馆学士崔玄逸,并且,看这银龟的制式与磨损程度,起码是永淳元年造,也就是三年前。”

他又道:“李某先前在宗正寺[注:宗正寺的职能是管理皇室宗亲事务,所谓“掌皇九族六亲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列”(《唐六典》卷16《宗正寺》)。凡李姓皇室,不论地位高低,与当今皇帝血缘亲疏如何,都在其管理的权限之内。仪凤三年(678),由于据传老君降于北邙山,高宗下敕令,天下道士自今亦隶宗正寺。]里当差,恰巧翻看过崔郎的名册。崔郎三年前在终南山随先太史令李淳风之子修道,后因才学卓著,于永淳元年特拔至弘文馆做编修。可在去年九月,因病告假了数月有余……恰逢扬州徐敬业叛乱之事,待光宅二年病愈复职,这鸾台[注:光宅元年后,武则天改称门下省为鸾台,弘文馆归门下省管辖。]诸官,却已换了一批新贵,唯有崔郎,安然无恙。”

陈默心中警铃大作,心里把装聋作哑的程序呼叫了一万遍,可它却像装死一样,毫无动静。方才在安府君那里也是,都是靠着陈默随机应变,见风使舵溜须拍马,才勉强撑到现在。难不成这程序出了什么纰漏,只有在性命攸关时候才会开口指挥他?如果是这样,他要在这东都里在没有任何行为指南的情况下,像唐朝人一样活到大结局,简直堪比重来一遍九年义务教育。

刚刚李崔巍的那个问题的意思是,怀疑自己,哦不,是崔玄逸,去年有段时间行为有嫌疑,好像还跟叛乱有关?他开始努力思考怎么混过去,于是开始打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