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沈肃容听来,字字句句,却都如利剑,轻而易举便将他扎得体无完肤,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应,只下意识得去驳。
“细幺……我没有……”
霜澶闻言,竟好似听闻了一桩多稀奇的事体,蓦然抬起头望向沈肃容,讶然道,“你没有什么,是不曾御人还是不曾与张瑶华成亲。”
倘或说先头在云季芙那事上沈肃容还能解释得清,在避孕汤药上头他还可以厚着面皮求她的谅解,那么眼下,霜澶绵言细语蜻蜓点水般的一句话,却将他激得险些背过气去。
沈肃容哑口无言,只下意识得抬眸去瞧霜澶,原以为她还在瞧褥子,却不想一抬眉竟对上了她的眼神,从前她的那一双眼最是明眸善睐目光灼灼,但凡瞧着他,便总教他没来由得慌乱,可如今明明她的眼眸中厉色皆无,却将他瞧得无处藏身。
沈肃容先头的口若悬河,至如今的噤若寒蝉,都教霜澶忍俊不禁。
霜澶微微扬了唇角,状似无意得蛊惑道。
“你真该告诉我的,倘或我是那识大体之人呢,便能教你堂而皇之享那齐人之福,何须你两头奔波。”亦做人来亦做鬼。
沈肃容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那翻云覆雨白骨露野的能耐好似在霜澶面前都教喂了狗,他一时竟勘不破她唇瓣一开一合吐出的字眼是真是假。
沈肃容低垂了视线,喉结滚动,他心下是百转千回。
王氏那头如何虎视眈眈,父亲眼中向来只有兄长,他没有母家可依傍,他争名夺利费尽心思一心想要封侯拜相,亦是想让生母不再那般谨小慎微,可生母却身死,教他所求皆成空,只眼下他却连寻凶手都要寻得那般小心翼翼,每逢夜雨那条隐隐作痛的病腿时刻都在提醒着他,倘或他连这断腿与杀母之仇都报不了,当真是无能无用庸碌至极之人。
他可以跟她说他的处境,也可以说京都城里头谁人不是三妻四妾。
可这些话,沈肃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即便他是深处阿鼻地狱又如何,他终究是欺瞒了她。
那三妻四妾狗屁不通的话更是说不出口,那不是他的真心。
他为何不敢在事先说与她,他心里是清楚的,她是何样的人儿他最是清楚的。
王氏想抬她作那沈霂容的通房,她能拒。他想纳她为妾,她亦能拒。可她如今却能待在这处私宅半点名分不曾跟他求过不曾追问过,又是所为何?乐天知命吗,自然不是,她是全然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