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拾掇妥帖了出了房门,那李嬷嬷也已然起了, 正在厨房忙活。
霜澶走近厨房,李嬷嬷瞧见霜澶, 立马为她盛了一碗粥, 又拿了些酱菜。
“李公子, 趁热用吧。”
霜澶骤然被称李公子,险些没反应过来,随即道了谢将粥菜接了过来。
待用过了, 便去前头寻那李掌柜了。
不想那掌柜还未开门, 端坐在柜台前倒似是在等人。
霜澶随即上前作揖。
那李掌柜一瞧见霜澶, 面上一喜, 随即起身, 拉着霜澶的手臂入内堂。
待入了内堂,不想竟还有个隔间,所谓隔间,不过也就是一帘布相隔罢了。
那隔间里头,一案一椅一烛台, 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李掌柜引着霜澶坐下,随即不知道从何处翻出来一本小册,让霜澶誊抄。
霜澶依言接过,置于案上,又拿镇纸镇好, 挑了支细毫,蘸了墨,手腕悬空, 这便要写了。
霜澶抬头,从目录开始抄起。
只这第一节 ……
“崔三娘画梅戏蕊……”
“御佳人春浓花娇……”
御佳人?还画梅戏蕊?
这都是些什么!霜澶本就是一女子,又还未出阁不曾经过人事的,这般艳辞浪调的如何能写得!
霜澶脸面霎时通红,恨不得当即自挖双目才好,怪道昨日这李掌柜一口一个字迹女相好的,竟是好在了这腌臜处!
一旁的李掌柜如何瞧不出霜澶面上的深闭固拒,却只当他是读四书晓大礼的书生,心上揣着什么礼义廉耻不肯屈就,遂扯了扯嘴角,不以为然道。
“眼下世道艰难,这大丈夫为五斗米……总得有些牺牲不是?”
霜澶仍旧面露难色,心下忸怩不堪。
那李掌柜却道,若不想写也无妨,给了昨夜的房钱即刻就能收拾东西走人。
这是拿准了霜澶身上无银钱。
房钱霜澶自然是拿得出,可离了这处自己又能往哪儿去呢,横竖眼下又不是为生计,全然是为了躲风头。
李掌柜见霜澶面色松动,立马给了台阶,将那宣纸重新铺好。
霜澶默然不语,心下轻叹了一声气,随即复舔了墨,落笔。
管她崔三娘是如何花娇,如何画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