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嗒嗒得走着,待到太傅府时,天已然暗了。
霜澶撩开门帘,沈远早就在车旁候着了,霜澶先下马车,沈远抬手虚扶了一把,不过霜澶原也不是金贵的,做奴婢的哪里需要人扶的道理?只朝沈远颔首示意道了谢。
沈肃容再下车时,沈远也想去扶,那沈肃容却只睥了沈远一眼,并未搭手。
霜澶瞧那先下了马车的沈霂容,也是站在车旁,待里头云氏出来,那二人相视一笑,沈霂容伸手去扶,云氏竟还含羞带赫,一手拿帕子掩着嘴,一手轻轻搭在沈霂容的手上。如此一瞧,二人当真是一对璧人。
霜澶心下索然,复低下头,只跟在沈肃容后头,再不管旁的。
张府门口的小厮,见着来人,忙上前来迎。
差了人引路,沈府一众便跟着那小厮一路入了张府的院子。
那院子里已然来了好些簪缨贵胄,一见沈府一众,立马上前来寒暄。
众人只道沈大人教子有方,只头回科考便能入殿试,竟还能中得传胪,当真是光耀门楣,却只字不提沈肃容。
沈儒璋连连摆手道莫要客气的,只面上瞧着便是精神焕发满面红光。
渐渐的,沈府一众四散开来,王氏带着云氏自然有见不完的官家太太,一一引荐下来都要好些辰光的。
沈霂容与沈肃容一道与别家公子哥们清谈,沈肃容还道让霜澶不用跟着的。
这倒让霜澶不知所措了起来,继而悄悄瞥了嘴,既不让跟着,先头又做什么跟柳氏说要让自己跟着呢?何况这偌大的太傅府,一时走失了可如何好?
故而霜澶面上应了,却是远远得跟着。
虽说边上都是贵胄夫人的,霜澶只低着头,小心应对,倒也不曾有什么差池的。
那头沈肃容与旁人站在湖边清谈,霜澶原想跟上去,想着自己曾落过水,还是当心得好,便只站在廊外的柳树下。
与沈肃容一齐的另外两位公子,霜澶只认得其中一位,正是那协办大学士家的许若昀公子,另一位倒不曾见过,只听得那许公子时不时叫一声状元郎的,霜澶心下悟然,想来这人就是那通正使司家的顾长安公子了?
这位顾公子相貌倒也是英挺玉树的,只跟自家公子相较,倒还是逊色了些的,状元郎,不过尔尔。
霜澶这般想,倒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大言不惭,反而还愈发觉得自家公子虽说只是二榜,却也是半点不输人的。
霜澶身后廊下,正走来两位贵女,虽不认识,霜澶也是即刻福了礼的,只那二位贵女却不曾理会霜澶,待走过霜澶稍远,其中一位着襦裙的贵女将一旁的青衫贵女悄悄一拉,耳语着什么。
那两位贵女站着便一直不曾走,嘻嘻索索还在说着什么,许是觉着无旁人在,音量又小,便不再耳语了,只话语轻,霜澶也听得不真切,依稀就是些芝兰玉树、面若冠玉的夸赞之词。又见那二人时不时得往沈肃容那面瞧着,霜澶也觉自家公子担得起,心下不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