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孟串儿的眼角弯弯,不复凌厉,在星光和灯光的交映下甚至有点闪烁。于小山恍了一下神,随即笑了一下握住孟串儿的手说:“您好,孟串儿。我是于小山。”

孟串儿接着说:“你知道吗?于小山,见面之前,我设想过无数次你长得什么样和你是什么样的人,此时,我发现这一切都跟我的想象竟然毫无偏差,你就是这幅德行。所以刚看见你,我就说跟我想的一样。但这太可怕了,无法想象我们是刚刚认识,这一切的感觉都是熟悉多年的老朋友重逢,连介绍和寒暄都会显得多余。”

“我也一样,今天你从对面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我就知道这就是你,孟串儿。但我没感觉可怕,只不过我们相识的载体不是见面的经历,而是我们彼此的书,我的《淡淡的忧伤》是我经过的一段过往,而你投入的阅读像是陪着我走过了那段岁月。你的《至爱烟味》也是一样,我陪你走过那一段乱七八糟的日子,虽未参与其中,但很多感觉确是感同身受。”

“恩,这我懂,文字见人心,尤其是咱俩的写作方式,基本属于坦露自己内心里边最性情最敏感最不为人知的一面,可能那些才是最真实的我们。跟我说说你吧!于小山。”

于小山说:“我这些年的经历很动荡,但不复杂,小时候小混子一个,淡淡的忧伤里都写了,后来长大了,也玩腻了,有一段时间憋在家里看书,看了很多书,也看透了很多东西。突然之间想换一种活法,然后就出国了,先去俄罗斯上了两年学,然后又在欧洲很多国家晃荡了一大圈,在国外没意思的时候写了几本书,三年后回的国。把那几本书出了,没想到的是还有很多人喜欢看,接着扎进文艺圈飘了两年,玩玩乐乐,风花雪月,但你知道在文艺圈不坑蒙拐骗基本活得都很苦逼,所以看明白了我就撤了。现在,做了几个偏门的生意,不算正规,但靠很多哥们儿的关系和利益撑着,混点儿吃喝没问题。总想继续写东西,却一直找不着感觉,自己跟自己较劲。就这样,也就这些,别问我生活,没有。”

孟串儿端起酒杯说:“恩,这就是你。”

“你呢?”

孟串儿喝口酒说:“我也一样,咱俩小时候都不算什么好玩意儿,上学那时候我打架一般男孩都不是对手,别看我长得这样儿,但打架不是靠力气,我有那狠劲儿。后来上大学,当主持人,还演过一段时间的戏,也为爱闯了南方的花场,这些我那本书里面都写了,基本都是真实的。回来后,有一段时间跟你一样,也是什么都不想干,就是躲在家里看书,混吃等死,思考人生,你知道这些不能想,越想越抑郁,总之,走出来不容易,但都过去了。现在是一名调查记者,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忙碌,刺激,有正义感、使命感,无数次直面生死,我无所畏惧,最后只不过是唏嘘一场。但除了工作,生活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敬那些过往、回忆、岁月,不论深刻,只因有现在的我们。”

“于小山,你还有梦吗?”

“孟串儿,你有意思吗?你清楚,梦,这个字,会是你我这样的人的绝对痛点,一碰就乱。有些东西,别人不明白,但你我都不是矫情的人,这些年也算路过红尘,过眼烟云,却还尘缘不断,梦还在,却模糊,别伸手,一抓就TM的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