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转身重新骑上战马,云媞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看着他策马去赶前行渐远的军队。
郁辞没再回头,云媞眼前模模糊糊地,站在城下一直目送至大军无影,城外只剩萧索风瑟为止。
他离开以后,东宫似乎都变得冷清起来。云媞没日没夜地想他,本来以为熬过了前两天就好了,可谁知十几天后依旧如此。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云媞一度觉得自己魔怔了,从前却是没发现相思之苦原是如此折磨。
入骨相思,君还是不知为好。
云媞在东宫待不得,去哪里都能想到他。她随手盖了件郁辞的披风,裹着他的气息去宫墙吹风散心,好让自己不那么思念他。
近来少见阳光,整日都只得见白云万里,凉风萧瑟,就好像三境的沙场之风刮到了京城一般。
云媞微微踮着脚趴在宫墙高楼上,看着一派恢弘景象,皇城道道朱墙,青山下繁盛京城。零壹靠着城楼望着自家郡主,叹息道, “殿下出征后,郡主就难得开心了呢。”
“可不是,太子妃这样没心没肺的竟也得了相思病。太子妃,你是不是又在想殿下了?”洛阳手上甩着根草,漫不经心地问。
云媞长叹了口气,“是啊,我真是得了相思病了,竟没有一刻不想他。”
她微微抬着左脚,脚尖一下一下地抵着地面。脚踝上,有一串花枝交错而缠的踝链,坠着梨花瓣。精致小巧,很特别,好看的紧,是郁辞特意送给她的。
他亲手将踝链戴上莹润细嫩的脚踝,漂亮的手可以毫不费力地圈住她的踝骨。修长的手指轻扣美人踝,是颇赏心悦目的场景。
云媞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她缠着问了许多遍,好看吗。
他都说好看。
郁辞说,踝链锁着,她就跑不了了。云媞笑眯眯地抱着他左亲右亲,占尽了便宜。告诉他,就是他赶她走她也不跑。
云媞又扯远了思绪,裹紧披风微微叹息。
待她缓缓回神,方才听到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了惊慌嘶声。她目光落到城下跌撞而来的士兵,耳畔被风带来那句不甚清晰的嘶吼,“淮王……淮王与国相谋逆……启城大军欲破皇城……!”
*
月岭寒意直沁骨髓,未落雪的天一片阴沉,似是压着浓郁的冷雾,等待彻底覆盖世界的时机。
营帐里火堆挡不住外头刺骨寒意,连续大战两仗,一胜一负。
太子殿下初次出征带兵,到现在为止,全军上下已无人不对他信服敬佩。甚至有兄弟们私下讨论时,常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抚远将军。
此番桑邶来势凶猛,显然是做足了准备。对方主帅是难得的将帅之才,统军带兵很有一套。
今夜,殿下不等军报传回的旨意,便砍了个监军的脑袋。孙监军通敌叛国,与桑邶主帅勾结,断我军粮草,毁我方根基。所谓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监军位置何其重要,此等卖国之人,不杀何存?
而监军叛之一事,令郁辞徒生畏寒。在他的记忆里,月岭战事,并无此差错。有太多事情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那么京城……
“殿下,我们如今粮草问题虽暂时解决,但依旧危机。所以我想,是否先修整军需?”何副将看着低头观战局沙盘的郁辞,建议道。
沈赋沉默良久,似在权衡利弊。
随后听郁辞道,“不,敌军如今正是欲同我方拼消耗,修整便正中对方下怀。”他随手抽了支笔,目色不辨,“我军如今士气正高,主动出击,先攻其不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