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眉毛一揪:“不行,我答应了要拿大奖送你的。”
她咬咬牙,从兜里又掏出一张纸币:“我再来!”
一张接着一张,一发空枪接着一发空枪,到最后老板的脸都快笑烂了。
他看了下手表,打着哈欠,最先撑不下去:“姑娘哟,我要收摊了。下次再来啊!”
两个人这才发现,周边的摊位都已经陆续走光了。剩这个摊位因为他们而滞留,像一座孤岛。
“可是我还没……”
追野轻轻扯了扯乌蔓的衣摆:“谢谢阿姐,你的心意就是最好的纪念品了。”
因为她,他才能够带着妈妈从窒息的冥婚中逃跑,让她的灵魂不再被二次折磨。这个本应该万念俱灰的夜晚,是因为她的陪伴,他才感觉到一点点解脱。
无论是那根带着甜味的棉花棒,还是她滑稽的气/枪技术,都让这个粘稠的春夜变得稀薄,压在他身上的沉痛也跟着被削薄了。
他本来已经不再相信神明,若是神明真的存在,为什么会这么恶狠狠报复他的信徒,让妈妈如此残忍地离开。
可这世界上大抵还是存在神明的吧,不然又为什么会在他觉得人生灰暗至此时,又派来阿姐到他身边。
阿姐,阿姐。
他坐上乌蔓的电摩托后座,双手扯着她的衣摆,嘴中默念着。
乌蔓载着他在午夜之后的青泠城中穿行,窄街陋巷,房屋和店铺犬牙交错,摩托也摇摇晃晃。她在前头大声说:“小孩儿,坐稳啊,抓我腰!”
他无措地哦了一声,迟疑地伸出双手,慢慢靠近她的腰。
贴上的那一瞬间,腹部的温热透过手掌,从他的血液蔓延到心脏,跟着轮胎一起激烈地颠簸。
“哪里还有开着的唱片行吗?”她突然问。
“啊……青街口有一家,开到凌晨两点。”
“行,我们去那儿。”
车子七拐八拐,在他的艰难指引下终于停在了门口。唱片行的门口还有三三两两的年轻混子,看见乌蔓眼珠子都差点要掉出来。
其中一个青年,应该是这三人中的老大,故作潇洒地掂了掂皮衣领,嘴角邪魅勾起,双目放电,清了清嗓音说:“小妞,要不要和哥哥去打一盘台球?”
刚说完,压低声音冲着旁边那人道:“怎么样,刚刚我的声音是不是很有磁性?”
那人立刻竖起大拇指:“大哥,谁听了不腿软!”
“那你俩凑一对打台球去吧。”乌蔓抱着臂,神色冷然,“别挡着店门口的路。”
“我说你这小妞别仗着有几分姿色给我们哥脸色啊!”
小跟班顿时三角眉一皱,周身散发出几分煞气。
他气焰还没燃起来一秒,一个石块从远处猛地砸到了他腰上。
“我靠,谁扔的我!”
他往黑暗处瞧,一个小孩儿藏在暗中,手上举着比他拳头还大的石头,正凶巴巴地瞪着他,明明那么弱小,还装牙舞爪地说:“不许欺负阿姐!”
乌蔓眉间一跳,转身冲着追野:“上车!”边说边迅速地往电摩托车停靠的地方跑过来。
那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喷了一脸的车尾气,目送着一大一小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