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漆之是漆女士恋爱道路上的阻碍,是以等到她上了初中之后,漆女士就把她送进了全日制寄宿学校,自己则跟新交的男朋友离开了他们所在的城市。
凌霄不知道十岁出头的余漆之是怎么独自一人在一个城市里生活下来的,漆女士并不吝啬于给她钱,这一点漆女士在凌霄面前强调了好几遍。
原话是“我不是个好妈妈,我不知道怎么去关心她,所以我只能给她钱。”
可是事实上,且不谈余漆之有没有在钱的问题上窘迫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有人关心,整个城市里没有一个亲人,光有钱,又能过什么好日子?
而当他质疑这一点的时候,漆女士却反驳了他,漆女士说:“我不是没有把她放在心上,那些年,我的丈夫经常要四处出差做生意,我跟着他到处走,每到一处,我都会给阿七寄明信片,让她知道我在哪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霄差点被气笑,寄明信片?
这是一个怎样幼稚的母亲,会靠给孩子寄明信片来表达自己的关心?
她冷了饿了病了被人欺负了,你寄两张饱含爱意的明信片,她就没事儿了?
凌霄其实拢共也没跟漆女士说几句话,都是漆女士在絮絮叨叨地说,说到最后就表达了一个观点,余漆之高中之后就和她断绝了联系,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见,她甚至不知道余漆之在哪个城市,她丈夫的生意目前稳定在这个城市,她知道当初很对不起余漆之,想借着凌霄来修补一下母女关系。
凌霄只回了她一句话:“漆女士,是不是在你看来,阿七现在过得很好,有我,有孩子,所以,她就应该原谅你当初对她的所有疏忽?”
漆女士哭得梨花带雨,连连摇头:“不是的,我只是想,她到底是我女儿,血浓于水,我想为过去欠她的弥补些什么。”
“抱歉,”凌霄打断她,“恕我直言,您曾经对阿七造成了伤害,原不原谅是她的事,她如果愿意原谅你,那是她宽容善良,如果不愿意,那也是正常的。没有人可以犯错的时候肆无忌惮,后悔了就有机会弥补一切,您弥补不了任何事,阿七也不需要您弥补她什么。”
凌霄越说越不耐烦,心里涌起一股烦闷,只觉得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天真得可怕,他不想跟她多聊一句话,只想赶紧结束谈话,然后——
然后……
他想,自己这会儿最想的,就是给阿七打个电话,自己没什么立场安慰她,甚至这时候给她安慰或许会适得其反。
但是……
他总得为阿七做点什么。
是的,阿七,他不自觉地开始习惯这个称呼,余漆之是个张扬自负不好招惹的妖精,但是阿七不是,阿七是讲义气、真性情、心里却藏着很多很多委屈的那个姑娘。
这姑娘挺好的,凌霄想跟她成为朋友,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习于冷
小铁盒子扁扁的,边角处的漆剥落了不少,糊了一层锈红色的铁锈,盒子是糖果盒,几年前学生之中很流行的夹心软糖。
时针指向了十一点,熹熹已经在隔壁睡着了,凌霄也自觉洗完碗回自己家了,余漆之照例做完全套护肤流程,准备接着看那本木心的诗集《我纷纷的□□》,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一页纸捻了又捻,到底没忍住,爬起来翻出了这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