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内的人纷纷一震,贺进一个箭步跃至墙头,定睛看去,魂飞魄散。
夜幕苍蓝,满空煞气动荡,遍地枯草飒响,崎岖迂回的下坡小径上,乐迩一袭紫袍临风而立,身周十丈之内,伏尸遍野,血流如河。
贺进直愣愣望着那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目眦尽裂,面白如浆。
“都是我无恶殿的上宾,怎能走得这样狼狈?”残余空中的煞气渐渐收歇,乐迩踩着一地鲜血,朝上而来,容色寂冷,声音散漫,一双阴冷眉眼,直锁关口外相依相偎的那两人,唇畔浮动讽刺冷笑。
一霎之间,四肢百骸如被无形的利爪撕裂,白玉僵立原地,把震愕的目光自尸海上撤回,对上重重悲风后那双阴鸷的眼。
对上那眼中的厌恶、鄙薄、残忍和冷漠。
颓丧、绝望、恼怒、悲愤……在心底翻江倒海,白玉颤抖着走下土坡,便要上前同其对峙,却给李兰泽强硬地拉至身后。
乐迩曼声:“好恩爱,真是情侣之中的典范,只不知那位东山居士后人泉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有如惊雷在脑中炸开,耳畔全是锋利刺骨的尖啸,白玉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乐迩双眸在夜里流转寒光:“我说,就这么走掉,是不打算给你那野男人收尸了么?”
白玉目眦尽裂,整个人如被剥去七魂八魄,李兰泽忙把人揽住,冲乐迩冷喝:“休要信口雌黄!”
乐迩一声冷笑,在二人一丈开外站定,墙内火光煌煌,照耀他沾满血污的脸庞及褴褛的衣袍,他忽然一扬手,朝白玉扔去一物。
白玉不及去接,那物砸落在枯草里,映着月色,闪烁幽光。
李兰泽蹙眉看去,竟是鲜血淋漓的凌霄剑。
鲜血淋漓……
何人的血呢?
“带上你的剑,滚蛋,这买卖,本座不做了。”乐迩声音散漫依旧,却比这地上的浸血宝刀更锋利,更像在剜人的骨头。
李兰泽脸色紧绷,一时间竟不能反应。
乐迩耐性渐失,撩袍强攻,李兰泽措手不及,只觉一股森然煞气扑面冲来,忙要去拉白玉,而想起要用力之时,所触已是空空如也。
李兰泽大惊:“彤彤——”
风声如啸,划破长夜。
***
继玉衡、天枢、开阳三堂相继被攻后,约莫亥时二刻,无恶殿主峰二十里开外,震天蹄声由远及近,游龙般的烽火点燃黑夜,如银河倾覆,朝着一片混战的无恶殿泻来。
两位本欲前往玉衡堂支援的护法被迫召集剩余三堂,赶至峰口应战,天权、玉衡体力难支,后继无力,在乐迩抓上白玉离开之后,彻底溃败,原本被羁押于地牢之内用以做诱饵、人质的上百号人,或死,或伤,或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