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爷爷还有钟同学一起过的十八岁生日,她许愿以后还要和钟同学还有爷爷过好多好多次生日,然后伸手,抹了钟同学一脸奶油,被人孩子气地还击;
新年时的烟花大会,又一次从香港匆匆返沪的钟同学,陪着她在爷爷家的小院里放了很久很久的烟花棒,在她捂着耳朵不敢去点震天雷的时候,也是第一次,是爷爷以外的男人,拿过打火机,为她圆满每年都想要看一次漫天烟火的愿望。
在富贵人家长大的钟同学,从来不会嫌弃爷爷,不会嫌弃她,也不会嫌弃爷爷家那只凶得要命的看门犬大黄。
在逐渐远去的回忆里,爷爷仿佛还偷偷跟她打趣:昭昭,你这同学可真厉害,连大黄都喜欢他说起来,大黄还算是你哥哥呢,你哥都喜欢他,天天扒拉着门等他来喂,干脆你就嫁给他,你哥可开心了!
那一年,爷爷还会叼着旱烟袋,搬个小马墩在院子里给她缝衣服;
那一年,钟同学还会偶尔来爷爷家做客,动作生疏地帮着洗碗,被她抢过手去的时候,低声同她说:女孩子不用洗碗,坏手。
多好的十八岁啊。
从来没有那么好的十八岁,有个那么好的男孩对她说,要像所有普通平凡的女孩子一样珍惜自己。
好到,甚至她都会忘了,自己其实从始至终,只是一个有娘生没娘爱的野孩子,是个一无所有的坏姑娘。
她记得,最后一次送钟同学到最近的车站,是高三那一年的五月。
那时他们坐在街边的长椅上,等着洛家的司机来接他到机场,回香港参加钟老爷子的寿宴。
陈昭两手撑着椅边,目光在大路上逡巡,时不时踢一踢脚下的小石子。
她已经习惯这样和钟绍齐相处,哪怕不言不语,也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