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
或许是被她吵得不堪其扰,这少年沉默了一路,在小巷拐角处,又突然顿了步子,微微侧脸看向她。
他分明生了一副冷清眉眼,可这日霞光将尽,恍惚将他棱角都衬得温柔,从她的视线望去,垂眼时长睫微颤,亦不再那么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不可攀。
钟绍齐,他说,克绍箕裘的绍,齐家治国的齐。
克、克哨机球?
陈昭没听懂。
可至少问到了名字。
她由此心满意足,亦适可而止,在这停住脚步,只冲人挥了挥手,那就谢谢你咯,钟同学!
尾音拉得绵长,依旧不改话语间有意无意显露的顽劣趣味。
但十七岁的钟同学并没有因此回头。
他只是兀自穿过小巷拐角,走到大道。
一辆宝马E46堪堪停稳在路边,司机匆匆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和这恭敬的动作一起,随之而来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夫人说。
少爷,夫人说今天晚些时候会回来一趟。请您把近期的校内成绩单准备好,顺带把六国语言训练、时事政论,以及马术、击剑、高尔夫球各方面的相关知识都温习一遍,她会抽查。
他没有答话,只弯腰坐进后座,复又脱下不知何时沾了些许灰尘的礼服,搭在手肘。
随即抱住手臂,以一个极度防御的姿态倚着靠背,闭目假寐。
幽闭的车内空间,除了《蓝色多瑙河》的钢琴曲,和司机的几声叹息,再没了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