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咬牙,好像是生着闷气,胸前剧烈起伏,狠瞪了我一阵儿,霍然甩袖转身往外走。魏春秋在幔帐外等着,见他出来,边殷勤地跟在身后,边尖声细气地说:“陛下,您以后别出这招了,这闹到最后,又是赔不是,又是赌咒发誓的,临了还让人赶出来,一国之君的脸面忒不值钱了。”
只听萧衍阴悱悱地回了句:“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想死了?”
外面便息了声,再没有话音传进来。
我捂着嘴笑嘻嘻地躺回床榻上,拿起沾水的锦帕贴在眼睛上,觉得长久压在心头的大石总算被搬开了,顿觉霍然开朗,阴雨后初霁,再也不觉得闷了。
——————过后几天萧衍颇沉住了气,果然如我所言不进寝殿,我便也按捺住了性子,躲在寝殿里日食夜寝,耐心读着父亲留下的手札,竟又让我发现了奇妙之处。
原来他曾陪尹相去过芷萝山,言及一处竹林掩映,山道幽僻,正对着夕阳如血,还有道观供奉着香火,曲意幽深,不禁感叹,若是死后能长眠在此,岂不美哉。
我将手札合上,凝神思索了许久,觉出好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什么。
正捏出一点苗头,宫女进来禀:“娘娘,大内官求见。”
“让他进来吧。”
我在幔帐后坐得端正,心中隐隐期待着萧衍又出什么新招,却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娘娘,陛下让老奴来说一声,今儿端王殿下就要押送叛军回长安了,为显陛下恩德,他会亲自送到洛州城门口。本来是不方便带着您的,但若是您实在想去,勉为其难就带着您。”
我哼了一声,萧衍真是开在高岭上的冷艳之花,以为我是狂蜂乱蝶么?他稍微舒展下花枝我就得流着口水扑上去,于是干脆地回说:“不去!”
魏春秋抬头看了看我,似乎在强忍着笑,躬身道:“那老奴如何回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