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未曾想到,萧崵还有这等胆量,当真敢只身上山。他看上去比从前沉稳镇定了许多,宠辱不惊,道:“臣所辖兵马已循旨在山下安营,听从陛下调遣。”
萧衍沉吟道:“叛军和罪臣如今皆是由闽南军所看押,他们毕竟是外人,又有安防边陲之责,不宜在洛州久留。长安那边传来信,姜相所率长曲宣水驻军明日就会抵到洛州,你与端州军和姜相一起从闽南军那里把叛军接手过来。”
萧崵点头应是。却屡屡抬头看向萧衍,犹豫了几许,还是说:“臣弟僭越,想问陛下会如何处置罪人萧晠?”
萧衍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办好自己的差就行了,这些事不必操心。”
我见萧崵还不退下,反倒傻头傻脑地还伫在龙案前,自以为是地低头思索了一番又要再说话。忙抬袖拂掉了屏风后的一支白釉琉璃净瓶,瓶子跌落在厚重的毡毯上,既没碎也没发出多大声响,只有一声闷生生的跌撞,足够引起他的注意罢了。
萧崵往屏风这边看了一眼,垂敛下眉目微低头,将还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静静道:“臣弟告退。”
萧衍颔首,他便撩起刺绣着麒麟浮云的披风转身退下。
我从屏风后出来,见萧衍后倚着龙椅,口中喃喃自语:“如何处置,我也想知道如何处置……”
谋反之罪,当诛九族。不管是前朝,还是眼前现成的例子,绝没有轻纵了萧晠的道理。可法外还有人情,萧晠只是没有抵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和帝王的猜忌,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实在让人不忍心,哪怕这错事是能要命的。
萧衍拨了拨悬在案几上的紫毫毛笔,露出些许困惑:“孝钰,你说我该怎么处置?”
“我也不知道。”如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