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钰自小便是和那个需她时时相让的弟弟意初在一起玩,乍得了个知冷知热,又娇宠着她的兄长,便觉得很是欢喜,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她见萧怀淑总宝贝着那一株不开花的天竺葵,便特意去问她爹,这天竺葵怎么养才能开花。吴越侯博览群书,在一则野记中读过,天竺葵是从西域引进来的品种,性喜温,不宜太凉也不宜太热。
孝钰让萧崵给她找了一处荒废的偏殿,收拾干净后挪过来四个火炉子,将偏殿的窗户用棉纱蒙了几层,微微能透进来一丝风即可。两人做这事时生怕让人看见似得鬼鬼祟祟,偏那个二皇子萧晔是个多事的人,偷偷摸摸跟了他们到偏殿,被荒落院子里的苔藓石绊了一跤,孝钰和萧崵被声响引过来,正见他头着地的狼狈样儿,萧崵没忍住围着他转了几圈,哈哈大笑。
萧晔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恨恨地说:“你们两偷偷摸摸,肯定没干好事,我要告诉父皇去。”
孝钰眼一瞪,鄙夷道:“不是吧,晔哥哥,这么点事你还要去告状,陛下忙得很,哪有时间理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萧崵也添油加醋道:“你这当哥哥的,天天除了告状就是告状,真是烦人。”
萧晔一时局促,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那……你们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萧崵翻了个白眼,头扬了扬:“凭什么告诉你,有本事告去,父皇要是找了我,我就说你仗着自己是兄长欺负我和孝钰,我们两张嘴,就不信说不过你一张嘴。”
“行了,你们烦不烦。”慵懒带着睡意的声音轻忽忽地从殿后飘过来,三人噤了声,见一身墨蓝绸袍的萧衍打着呵欠从偏殿侧的小角房里出来,柔光流华的缎子上落了几丝褶皱,头发从玉冠里窜出来几缕,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萧晔忙拽过萧衍,见了救星似得说:“衍儿你都听见了,这两小兔崽子鼓捣事儿不说,还反咬一口。你给我做个证,我可没欺负他们。”
萧衍一双凤眸堪堪睁了一道细线,不着痕迹地躲开萧晔的手,冷冷淡淡地说:“他们鼓捣他们的,你管呢,咸吃萝卜淡操心。”
萧崵在一旁捂着嘴嘻嘻笑着,一脸的幸灾乐祸。萧晔将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巡弋了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狠狠地碾了碾地,“你们欺负人,我要告诉大哥。”留下萧崵在身后大喊:“天天就知道告状,马屁精,挑事精。”
孝钰推了萧崵一把,急道:“你是不是傻,没听他刚才说什么,还不快追。”
萧崵一愣,飞快地反应过来。他若是告诉了怀淑,那岂不是露馅了,何来惊喜一说,忙撒腿追出去。
荒院里一时没了声响,光秃秃的枝桠上落了夕阳余晖,韵着妍丽瑰美的色泽,为这一院的颓芜平添了几分生气。
萧衍伸了个懒腰正要往外走,却听孝钰脆生生地问:“衍儿,你天天困成这模样,瞧不见你时就是不知又躲到哪里睡觉了,那你晚上都做什么?”
皂靴落到枯枝烂叶上,不自觉地一顿,发出咯吱折断了的声响。萧衍板起脸,冷哼道:“别乱说啊,你也想吃萝卜?”
孝钰愣了愣,见萧衍弯着腰,一副累极了的模样慢吞吞地往院外走,留给她一个墨水蓝的背影,外加一句话:“明儿花匠要是来了,让他们小点声,我可不想听什么养花秘笈。”
孝钰彻底傻了:“你……你怎么知道?”
萧衍一条腿已迈出了院门,柔软的缎袍随着动作潋起道道波纹,飘过来一句懒洋洋的话:“你当我是萧晔那个笨蛋吗?”他往西转,满是嶙峋碎纹的木门前是一丛枯萎发黄的乱枝叶,空荡荡的,不见了他的身影。
孝钰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步,看着棉纱缠绕的殿里隐约蒸腾起丝丝水汽,心想,萧晔果然是个笨蛋,这么明显了,笨蛋才看不出来。
---花房既已布置好了,万事俱备,就差天竺葵了。因萧怀淑实在宝贝那盆花,白天念书时要放在书房的窗边,沐浴着朝泽和晨辉,吃饭时都要守着,给它洒水润叶,唯有晚上睡觉时才稍稍不看在眼里。
萧崵自告奋勇承了这个任务,算着怀淑平常入睡的时辰,打算去他寝殿将那盆花偷出来。
萧怀淑为人极为规整,何时该入眠,何时该进膳,何时该念书,何时该休憩,全都拟定好了,一丝不苟地遵守。就像他养了那盆花,便要精心呵护,日夜守护,直到它开花为止。
孝钰自小便是和那个需她时时相让的弟弟意初在一起玩,乍得了个知冷知热,又娇宠着她的兄长,便觉得很是欢喜,总想为他做些什么。她见萧怀淑总宝贝着那一株不开花的天竺葵,便特意去问她爹,这天竺葵怎么养才能开花。吴越侯博览群书,在一则野记中读过,天竺葵是从西域引进来的品种,性喜温,不宜太凉也不宜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