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裕拿着那张礼单,无力退坐下去。埋头在暮色中,深沉而凄然。
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文人的人居然是他的儿子。而他竟无力回应,更无力因此生气或愤怒。有时候在世事约束下,身份地位都可以互相调换,他已经够不上清贵两个字,更称不上君子,但沈宓是有资格的,他品性端正,从未随波逐流。
可是他亦想问他,假如他站在他的位置,他又会怎么选择?
是会带着这一府人老小跟着他一起陪着华府落难,还是像他一样的选择跟他们断绝关系?
他当然会选择帮助华家。这不但因为华家曾经有恩于华家,更因为两家自结了亲,便须荣辱与共。
他知道这是对的,既结两姓之好,那么于情于理,沈家都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从小,他便教会他做人要有担当。
道理虽如此,可人都有私心不是吗?华家是儿女亲家,而沈家这一大家子人则都是他的子孙后代,包括他沈宓,这里头哪一个都是他不忍放弃的。他说他不孝不义愧对祖先,可他的自私都是来源于对他们的爱惜,即使他如今成为了皇后的拥趸,他也依然在想办法保护他们。
而他,怎么能跟他说出要搬出去这样的话。
窗外的晚风开始撩得花树娑娑作响,使得这幽暗的书房愈发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