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劝你注意安全,你肯定听过无数句注意安全。”邢泱说,“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不可能不受伤。况且你现在只是娱记,你以后成为一名调查记者,受伤事小,进局子事大。”
邢泱重新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说:“我挺羡慕你,你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邵峙行不懂邢泱有什么可羡慕他的,他理想主义、脾气倔、不会说话。上大学的时候,他的老师曾说过他,你这样的性格容易吃亏。他确实吃了个大亏,拘留三天,丢了工作,灰头土脸的投奔北京,身无分文,省吃俭用交电费都够呛。
就算如此,他仍然倔强,执着地认为要报道真实的东西,要让观众知道事情的全貌。
邵峙行是一个民粹的理想主义者,他对群体智商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邢泱则全然相反,邢泱是个恶劣的精英主义者,他热衷于玩弄舆论,喜欢将观众遛来遛去收获喜悦。他经常把娱乐圈比作精神病院,一群精神病在台下,一群精神病在台上,傻子演给瞎子看,蠢毙了。
然而邢泱说羡慕邵峙行,像落在池塘边清洗翅膀的鹰隼羡慕吐泡泡的红锦鲤。
邵峙行问:“你是讽刺我吗?”
“怎么会,我在夸你。”邢泱说,“我一直很欣赏你,你不要妄自菲薄。”汽车驶上高架桥,视野陡然宽阔,邢泱声音轻快,“想想一年前,你是个死死扒着相机不撒手的穷鬼,现在你有钱请我吃饭了,是不是很奇妙?”
邵峙行不吭声,邢泱说话总是半段嫌弃半段捧,听起来不知道是夸是贬。
“你快爬出泥沼了,峙行。”邢泱感慨道,“你一定会成为非常优秀的调查记者。”他笑着看向邵峙行,幽绿的眼珠被昏黄的路灯映照成焦糖色,“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