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楚阔正打网球,刚跳起挥空一拍,瞥见学妹举着他哼哈乱叫的手机递来,居然是向迩。
“那电视机啊,你要用就去呗,反正我们家密码你也知道,”楚阔倒是心大,“我干嘛会怀疑你啊,你们家比我们家有钱,何必来我们家偷东西,顶多偷我的心呗。”
对面向迩不知说些什麽,楚阔敛了笑:“真没事,你去用吧。不过耳朵,你声音听着怎麽怪怪的,出事儿了?周乐意找你了?”
怀着满腔的纳闷收线,楚阔怎麽想都不对劲,向迩最近虽说精神不太好,床头有时摆着安眠药,但他观察过,向迩很少动药瓶,除非是熬得身体撑不住,服药剂量也都在正常范围内。可今天他语气实在是奇怪,逗他,他照样笑一笑,声音却像裹在一团棉花里,听着敷衍。
他站在原地思索,对面社友扒着球网大喊:“愣那儿想什麽呢,还打不打啊?”
“不打了,我有事先走一步。”想得再多不如回家看一眼,他当即甩下球拍,快步跑离球场。
在换衣间洗过澡,楚阔握着车钥匙往停车场走,却被四五位学妹拦在操场边进退不得,他告饶加好话说了一箩筐,刚洗过澡转眼又是汗如雨下,他两手合掌解释我真的不认识那人,你看我最近都没和他一块儿上学,说明他本来就不是我们学校的,你找我也没用啊。到后来被同系同学解救于水火,楚阔开车上路已是大概一小时之后,碰上堵车,到家又是一小时。
他匆忙进家,一楼没人,自己房里没人,小隔间里也没人。他拨通向迩电话:“你回家啦?”
“嗯,在家。”
“你在睡觉吗,鼻音这麽重?”
“嗯。”
“没出事儿吧?”
“嗯。”
“噢那就好,不过你真来我家了麽,我这电视怎麽像没用过呀,机顶盒不热,遥控器放在原位置,拖鞋也没动过,你来了吗?”
“没有。”
猜测坐实,楚阔小心问道:“怎麽了呀……那你要不要吃东西,我点外卖到你那儿送点吧。”
“不用,我画画呢,挂了。”
楚阔无故碰了一鼻子灰,把近来几件事翻来覆去想了许久,筛选结果只有“沈士明”和“周乐意”,倒不是没想过向境之的,但在他看来,后者是衍生问题,前者才是根本问题,像沈士明这样的朋友,谁认识谁倒霉,何况向迩作为受害者,心里的芥蒂难免要比旁人大上那麽一倍两倍的。
但他没有料到,向迩糟糕情绪的持续状况不是一天或两天。眼见立冬过去,小雪转瞬即逝,圣诞节那天,他替父母给向家送礼物,手捧着一块精致甜点,中央还不伦不类地插了根蜡烛,他蹬蹬跑上楼,深吸口气后猛地推门,一声“Merry Christmas”凝在嘴边,人钉在原地,望着站在墙角的向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