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和料想中的所差太多,楚阔边往右打方向盘,趁机扭脸看一眼:“你怎麽这表情,不会是同情他吧。我告诉你啊,这时候别同情心泛滥,他对你动手的时候,他就没想过后果吗?要不是他现在躺在医院半死不活,事业也这样了,我肯定要替你还回来的。”
“我没那意思。我跟他两清了,本来以前总觉得欠他一点,现在没了,他的事也和我没关系。”
“就得这样。像他那样的人,唯利是图又性格偏激,藏得好呢,能解释成是艺术家,有个性,撇去这身皮,那叫精神有问题。不过,这麽一想,我居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你可别学他啊,你的前途可比他光明多了。”
向迩说:“我成不了他的。”
和沈士明的争执尚且历历在目,向迩想着当时他的言语举止,对比再久之前,两者反差之大,几乎让他生出一些物是人非的怅然来。
当然,介意仍是有的,但倒不太怨恨了,甚至在意识到自己有过怨恨的情绪时,他有些吃惊,他为类似这样的负面情绪感到陌生,好像身体里生长着野兽,他不过是从来没有发现它,一旦遇上意料之外的事,仓皇和恐惧就诞下了怨恨,而怨恨就是那野兽的催生素,使它在不知不觉间生得雄伟而恐怖,继而掌控一个人做出品性之外的举动——他举着电击棍,只差一公分就要戳进沈士明的左眼。他害怕这只眼睛,那里面盛了太多欲望,其中最中心的位置,他看到自己。
他惊惶地拼命喘息,两手掰着电击棍,听它滋滋地响。沈士明在他身下躺着,姿势像条毒蛇,身体冰冷又黏腻,而他舌尖探出嘴唇的窘态,像沾着水的鞭子,将向迩的理智玩弄如陀螺。
那一节短暂的时间,向迩头晕脑胀,视线打着圈儿,胃部也涌来强烈的恶心。他在沈士明紧窄的视野里,仿佛被再次扒光衣服,理智被凌辱,化成钉在墙面上的水中躯体。
车厢沉寂中,向迩重复:“我不会成为他的。”
归家后,楚阔专程送他进门进房,又照顾宝贝似的送他上床,还特意盖上被子,笑眯眯地拍一拍被面。
向迩盯他一阵,见他满脸挂笑眨巴眼,就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无语道:“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楚阔摇头:“你睡着了我再走。”
“你在这儿,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