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眼神,陆宁初万分熟悉。前世,他映在水面倒影中、龙渊眼眸中的眼神,亦常常如此。

“你就是陆宁初?”女将军开口倒是冷静,不过话中冷然亦很明显。

陆宁初虽觉有些莫名,但熟悉的眼神令他多了耐心。

“是,不知这位将军……”

然,对方不待他说完便被粗暴打断:“那个魔主之女是你抓来的?”

陆宁初如实答道:“是。”

女将军闻言狠狠瞪他一眼,接着甩手便走。

女将军身后还跟着王府管事,似是出来送客,奈何女将军步履飞快,直至她与陆宁初说完,管事才匆匆追至。女将军已远去,他便看向陆宁初,但因气喘吁吁一时无法出声。

陆宁初自然问道:“王管事,刚才那位女将军是谁,怎么好似不太待见我?”

莫名招了人恨,总归要问问清楚。

“陆小仙长——”王管事长长喘了口气,才顺了些许,“方才那位罗英兰罗将军,她反对议和,这才迁怒了陆小仙长。”

“反对议和?”陆宁初更觉纳闷,若能议和成功,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怎的还会有人反对?

“说来话长,”王管事显出无奈神色,“这事还得从罗将军的夫君说起……”

原来肃王之前,金城的主将是位名为江云河的老将军。江云河十五岁入伍,二十岁升将,从此镇守边陲四十载,战功赫赫,是白庆举国上下公认的大英雄,亦是夜照军队的心尖刺。故,此番魔修进犯,江云河首当其冲,遭到了战魁的“擒王”之策,被砸碎头颅而死。

而罗英兰和江云河,则是一段忘年恋。十几岁的少女情窦初开,不为风流才子心动,却为头发都已有斑白的老将军的战场英姿震撼,从此痴恋,难以自拔,被江云河整整拒绝了五年都坚持不懈,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然,二人的年龄差距注定不能长相厮守,罗英兰不甘心,便央着江云河修炼。江云河根骨不行,仙缘浅薄,以武入得炼气之境便已不作修行之想,但耐不住罗英兰软磨硬泡,亦是情深不舍,终是开始刻苦修行。

罗英兰出身修道之家,为江云河寻来诸多助长修行之物,如此五年,终于得见江云河入得筑基之曙光。然,这曙光却为战魁熄灭。

眼看就要能够长相厮守,却遭如此打击,爱人死状又极其凄惨,罗英兰如何不对战魁恨之入骨,她做梦都想杀了战魁。战魁是魔道大将,又有陆宁初探出他实则已经元婴,若是此时议和停战,那便再难于战场见得战魁。

见不到,杀不着,她如何甘心。

王管事叹气道:“罗将军这般作为确实自私了些,但她对江将军情深义重,见得江将军当日惨死是肝肠寸断,还请陆小仙长莫要太过见怪。”

陆宁初墨瞳幽深,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会。”

他能理解罗英兰。他亦见过龙渊惨死,若非今世重新得见鲜活的龙渊,他恐怕只会比罗英兰更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