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萧子攸笑了,“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想必母后的心里比谁都更清楚。”
“攸儿,我知道你对母后心里有成见,但是眼下,重新立后才是最紧要的事情。”她叹息道,“你既然编造了因由废了她,重新空出了皇后的位置,想必也是有再立后娶妻的打算吧?”
“你如果不喜欢婉清,冯家还有许多貌美的女孩让你选择,何苦放着自家人不要,从外人那儿选择妻子呢?”
“慕君去世还没过多久,母后便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将冯家人送进后宫了吗?”萧子攸将她的骨灰放下,起身走向了她,“即便孩儿不追究,母后便已经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了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冷厉得骇人。
“攸儿你在说什么?母后不明白。”她故作镇定,用平常的口吻缓缓道。
“伽音寺是皇家寺院,怎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燃起了大火?”他又逼近了她两步,冷冷道,“如果不是意外,谁又有能力在那种森严的地方对慕君下毒手?”
“别说慕氏早已经离开晋国,目前又在邙山一带苦战,就是他们还在,也没有那个本事能在伽音寺对一朝皇后下手。”他轻柔地吐出了话语,“母后,孩儿没记错的话,当初可是你执意要让慕君去寺庙修行祈福的。”
“慕君死了,对谁最有利?她才刚死没多久,你便按捺不住要朕立后了,你还敢说不是你害死了慕君!”他声声质问,满面气愤道。
冯润莲与他对视片刻,原本顽抗的脸上,慢慢又柔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攸儿,不管你怎么想我,母后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那个女人走了,其实对你我,对朝廷都好。”
“母后知道你难过,但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你也是时候该走出来了。”她一脸认真道,面上难得有几分真挚的情感表露出来。
虽然她不喜欢李慕君,但也并非恨毒了她,本意上她也并非想要至她于死地,所以才会与慕澄联手,也放了她一条性命。
只要她别再回来,别再出现在子攸的眼前迷惑他的心神,阻碍婉清成为新的皇后,她也不会对她下杀手。
不过不管怎样,是她拆散了他们夫妻,子攸会怨她也十分正常,但只要他能死心,就算要被他误会成杀人凶手,那她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她是不会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只要他们缘尽,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忍受怎样的心理折磨,她都可以忍受。
她要将冯家女儿送上皇后的宝座,这样才能保住冯氏,使冯家永远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呵,母后或许打错算盘了,我当时之所以会隐瞒事情的真相,废后休妻,只不过是为了朝局稳定,才不得已做出了这种选择,我正是因为清楚你的心思,所以才会空出皇后的位置,让其他朝臣牵制你冯家在后宫的势力。”
“想要做皇后的臣女可不止冯家的女儿,我并非想要立后,才会废了慕君的后位,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朕不想立后,所以才会空留出这个位置来迷惑你们的眼。”他望着她冷笑一声,又道,“当然冯家如果足够厉害,可以尽管与众臣子争一争,斗一斗,我倒想看看最后的赢家是谁,配不配做朕最后的对手。”
“攸儿,你何必这样?不管是冯家,还是旁人,两败俱伤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冯润莲见他执迷不悟,不免有些心累道。
“朕的皇位,从来都不是要靠女人来巩固的,既然没有再立后的心思,谁输谁赢与朕又有什么影响?两败俱伤的结果,只会令朕欣喜,因为那是除去了一个又一个心怀不轨的奸佞之辈!”
他眸里饱含恨意,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望着她的脸压抑道,“如果你不是我的生母,朕真的很想杀了你,为君儿报仇。”
“攸儿……”闻言冯润莲脸上滑落下泪来,她定定地看着他的眼,发现里面只有无尽的恨意,得知了这个结果,无疑只会令她更心痛。
“是朕对不起她,朕害了她,朕不该疏忽大意,但朕确实没有想到,朕的母亲,会狠心到杀害我的妻子。”他不再去看她的脸,想了想又轻笑出声,“不,是朕太蠢,始终还对你抱有一丝期待,其实你一直便是那么恶毒,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小时候,不惜以死逼迫朕就范,朕记得当时,朕的手都是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