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有喜有忧,喜的是皇后对女儿如此关照重视,这一胎一定能安稳怀下来;忧的却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越发觉得皇后是打定主意要抱养孩子了。
及到了长乐宫,自有宫女红珠引着她往里走。尚未走到内殿,便听里头温柔女声娓娓劝道:“本宫知你们这些小姑娘最是爱美,可太医把话说的明白,铅粉是再也不能用的。你且忍耐两天,本宫已让陛下着人做了细粉去了,虽是不及铅粉白嫩,只做遮瑕还是够用的。”
陈妃细声细气的道歉:“是妾不懂事,让娘娘操心了。”
皇后娘娘乃笑:“你才多大点儿,又没怀过身孕,哪里知道这许多弯弯绕绕的。只是本宫知道的也不甚详细,才让太医院出了这册子,你按着上头说的做便是。”
哗啦啦的翻书声传来,陈妃时不时后怕惊讶一句:“原来山楂也不能吃?我还想用点子山楂糕开胃的。”
又或:“釉上彩竟会引起胎儿早产畸形!太可怕了。绿璧,你快去将我用的物件儿翻找一遍,有釉上彩的都收起来。”
只这几句话,陈夫人听的心中就定了大半。皇后将这些禁忌教给女儿知晓,可见是真心要保着这一胎的。忽而又想到今日早起抹了一脸铅粉,转头看向红珠小声问道:“可有净脸的地方?我这妆容怕是近不得娘娘跟前。”
敬砚姝耳朵尖,听到外头说话声,陈夫人只得在外头磕头告罪:“臣妇妆容有碍,不敢到娘娘跟前请安,还请娘娘恕罪,容臣妇先去净面再来。”
红珠打帘子进来,小声禀告陈夫人妆容之事。敬砚姝忙道:“不碍事,你们快服侍夫人去换个妆来。”
女人卸妆化妆都是麻烦事,这来回一折腾,等陈夫人进得内殿请安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了。敬砚姝定定看她一眼,忽而笑了:“陈妃有孕是天大的好事,夫人莫不是高兴坏了,昨晚一夜未睡么?”
陈夫人只得尬笑着点头附和,敬砚姝却挥手将宫女们遣出,独留她们母女说话。见两人神色忐忑,皇后娘娘叹了口气:“本宫当然知道夫人担心的是什么。没进宫前忧心陈妃身子好不好,进了宫看本宫如此殷勤,又得担心本宫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有些事儿看破不说破,她忽然将话挑明,让陈夫人与陈妃一时无话可说。敬砚姝看陈蕴玉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心知自己说中了两人心思,忍不住摇头道:“陈妃是一宫之主的主位娘娘,自有权利抚养自己的孩子。本宫不是夺人子女的恶人,从未想过要将她这一胎抱到坤和宫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