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母亲能够平安健康的活下去,许多事情都会和从前不同,她再不会因为识人不清而枉送性命。她会做一个孝顺的女儿,让母亲再不为她操心。
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徐徐图之。但她自然还是无法面对年明晟,她是被年明晟亲手所杀,年家的每一个人此刻在她眼中,皆是‘帮凶’。
唯独此刻跪在地上,因她而被卷入这场前程之争的少年郎,她竟会对这人产生一丝丝的愧疚,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她摩挲着手中白玉,想要静下心去想,却是不能。
皇帝似乎叹了一口气,带上了些许的无奈,“既如此,多一个少一个又何妨,便将你这长子也留下做太子伴读便是。”
“至于这口疾,太医院有擅专此病之人,朕会让人替他医治,便不算什么大事。”既然是做太子伴读,身世、五官、学识、体魄等是一样都不能缺的。
皇帝不等靖安侯回答,又接着说道:“就这样定下了,爱卿,你看如何?”
靖安侯脸皮快要绷不住了,他能如何,皇帝既然这般问了,他除了答一声是,其他答案还能说出口吗?
“臣遵旨,臣回去便让人收拾二子之物。”靖安侯咬着牙应下。皇帝这回给太子选伴读,多少人家送了孩子来让太子亲自挑,最多只取一位,他家能有两位当选,这说出来,旁人家只有羡慕的。
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起来了上书房,见着侄女大好能说能笑了,左右无事,便让靖安侯带着年家子弟退下,牵起侄女的手,顾承礼跟在他身侧,一行人往长寿宫而去。
待皇帝走远,靖安侯这才起身,他神色晦明,看着低头不语的长子良久。他适才有些忘了,为何今日会将长子也带来宫中。
年明晟早就按捺不住,张了口,负气道:“爹!”正是要告状的模样。
靖安侯白了他一眼,“宫中禁地,你还不给我住嘴。”
呵斥住了次子,他淡淡道:“回去再说。”他心中却在思索,让不出众的长子侍奉太子念书,这到底真是那小丫头的主意,还是皇帝借她之口所出?
靖安侯慢慢走在前头思考着皇帝未明之意,未曾瞧见身后的子侄们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是长子,一拨是次子和剩下的侄子们,泾渭分明。
年明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言不发的长兄,领着人走在前头,留下长兄一个人走在人群尾巴。
所以他们都不曾看见,那个他们从未放在眼中的少年郎,此刻转身深深凝望了一眼早已经消失在重重宫墙之中的皇帝一行人。少年郎脸色并不好,肌肤带着病态的灰白,唇也是惨白干枯,偏偏那双眼睛,在这一瞬间终于迸出了无限生机。
他勾了勾嘴角,无声之语。
能和你再次相遇,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