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送饭送来的食盒跟先前不一样,一舀子看不清颜色的面浆水,里头飘着两个菜叶,说是刷锅水都行,一个硬硬的黑面窝头。恶声恶气顿在地上,招呼着他来吃。
大少爷忍着剧痛,将那窝头拿起来咬了一口,却咬不开,他又端起碗喝汤,喝了一口就被那味道刺得不敢再喝第二口。他虽然是庶子,可却是当做王家承重梁一般养大的,金尊玉贵,哪里吃过这个苦?可下午被割了耳朵以后口渴的要命,咽喉里像火烧一般,再一想谁知道明日是个什么光景,将窝头掰碎了泡在汤里,挣扎着喝下去。
他挣扎着依在柴墙上,却听得守门的老汉在嚼舌:“怨不得王家豪富,儿子的耳朵送到眼前了,还不放手。”
旁边那个年纪轻的好奇问:“不是说那个王老爷货物白送吗?怎得这还不算放手?”
老汉拍掌笑:“咱佐领可不稀罕,只说要他一半家财,那王家却不愿意了,支支吾吾说再考量一二。”
年轻的道了一声奇:“只怕佐领的脾气马上就宰了那小子。”
王大少爷听得心里哇凉,他撕下衣襟捂在左耳上,抓一把窗棂上的绵绵土扔到伤口上,总算止了血,心里本来还盼着家里答应了条件自己就能出去,可没想到爹爹却犹豫了。
果然不一会儿,他被人拉出去,先是被马鞭抽了一顿,又是割了另一只耳朵和小指。
他疼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无人送饭,只听得那个老汉在叹息,说是本来瞧上他那身绸衫,没想到今日里挨了一顿打衣衫都开裂了,撕破的衣衫当铺里也不收,白白少了一个进项。
大少爷不声不响,眼睛明晃晃,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如今他才是真绝望了,他摸着怀里的红豆蜜瓤糕,昨天那么多吃食吃不完,他留了个心眼将这糕点藏在怀里,没想到今日里就用上了,如今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也算不清自己有几顿没吃了,他拿起那糕点就往嘴里塞。
吃饱了这才心中谋划,低声叫那老汉,指点他去城里王家寻他的娘去,又将自己的绸衣撕了一角做为凭证。
要说记得自己的还是亲娘,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还给了那老汉一百两银子,老汉摸着银子嘴都笑得合不拢,就帮她跟佐领搭上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