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丫眼尖,“爸爸!爸爸!”
雨桐回头,见舅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地看着她。
跟白天的迷茫、纯净不一样,此时的眼神,有内容,更像三十多岁的眼神。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讷讷着嘴唇。
“爸爸,爸爸还痛痛吗?”大丫摸着爸爸的大手。
男人视线落她脸上,颤抖着叫一声:“大丫。”
又依次往下,“二丫”“三丫”“四丫”,换来无数声“爸爸”。仿佛一窝饿了许久的雏鸟,大鸟衔着虫子归来,一只只探出脑袋,小嘴大张。
“是爸爸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男人的嗓子许久不开口,是沙哑的。
林雨桐大惊,这可不像“傻子”能说出的话,莫非是……她看看自己被咬过的右手,颤抖着问:“舅舅刚才说的九月十四是啥?”
“一一生日。”
“一一是谁?”
男人愧疚的垂下脑袋,摸摸几个懵懂的女孩,“是我对不住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当年……”
林雨桐可没时间听故事,“舅舅,你……好了?”
张灵坤点点头,“多谢你,桐桐。”
这回,换林雨桐呆若木鸡。
***
所有林家人都震惊了,痴痴傻傻的小舅子居然会喊人了。
不止会喊人,还知道跟姐夫聊天,说姐姐姐夫这么多年辛苦了,虽然有些句子说得很慢,甚至磕巴,可却条理分明,没见过他几个小时前的人,压根不相信是同一个人。
“咋……咋就……”张灵芝捂着嘴,眼泪簌簌的掉。
这个会说会笑的男人搂住她,叫她“姐”,还说起小时候的事,如果不是灵坤,他怎么会知道那些?
乔大花把眼睛放埋头大吃的小花身上,若有所思。
林雨桐赶紧道:“估计我舅舅那次受伤,脑袋里有瘀血,刚才磕地上把脑袋里的瘀血化开了……”再啥压迫到记忆神经、语言中枢的,反正家里人也不懂,一听她是书上看来的,倒是半信半疑。
以后回了张家村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万一杨乔顺那头找到关系了,也得跟上级部门交代一下……虽然,雨桐觉着,恢复正常的舅舅,压根不需要啥救济了。
张灵坤很上道,看了她一眼,“对,我也觉着是这样,以前能听到你们说话,就是脑子里像有啥压着,说不出话来。”
乔大花“阿弥陀佛”几声,让伯娘赶紧拿香烛跪大门口拜谢菩萨,又放一串炮仗,杀一只大公鸡,用鸡血黏一小撮鸡毛在他脑门心。
老太太忙前忙后,倒是让张灵坤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