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已然知道是谁,只是身体在酒后甚是疲倦,似乎是酒意荡开了骨髓里残余的懒惰,只余下舒展不开的困意。
他没有避让开那逐渐靠近的体温。
“万岁……”
朱棣在距离何玉轩两步的距离停下,那随之而来的醇香酒味不知是何玉轩的、亦或是朱棣的,然两者缠绕一起,便融在了一处,不分你我。
“子虚醉了。”
朱棣的眼眸似是涌动着焰火,分明漆黑如墨,可落在何玉轩眼眸中,似是有着一颗小星星般。
何玉轩低低笑出声,软黏轻柔的话语偷溜而出,“万岁便小看我了,只是有些困倦罢了,醉倒是没有。”他就算是真的喝醉了,也只会安静乖巧地入睡。
朱棣沉默着,何玉轩不知他是何意,便也陪着他一同沉默,这殿外凉意让他的思绪清明了些。
“我原以为子虚是个聪明人,可后来我发现,子虚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狡猾的人。”朱棣略带笑意的嗓音传来,这让何玉轩朦胧中似乎有些听不太清。
何玉轩安静地说道:“毕竟人总是会多考虑自己,遇到事时便恨不得和鸵鸟一般埋在沙坑里,谁还会考虑如何解决呢?”
朱棣轻笑摇头:“那倒也不一定,子虚虽然是个疲懒的性子,可若是正遇到这样的问题,却往往会做出截然相反的举止啊。”
何玉轩蹙眉,带着酒意的他忍不住思考着他何时有过这种行径。
朱棣微动,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些,只何玉轩好似真的被酒精麻痹了精神,虽能感觉到朱棣的动作,却全然没有清醒时的敏锐,只迷迷瞪瞪看了眼朱棣,“万岁想说什么?”
在这点上的敏锐倒是一如既往。
朱棣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我原以为还需等待漫长的时间,容后再叙……可对子虚却不能如此,一旦放松便会迅速逃窜走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头疼……子虚是否,已然察觉到我的打算,与想法?”帝王说话时并未含着强迫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些轻柔诱哄,那话语缠绕着何玉轩,似是要把他困在语言中。
何玉轩那被酒意迟钝的神经总算在诧异中拼杀出一条血路,那点清明渐渐浮上心头,头一个反应便是……
朱棣喜欢单刀直入?
惨。
何玉轩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身后坚硬的树干丝毫没给何玉轩一点点的安全感,反而阻止了他临场逃跑的可能。
“……对、万岁的、想法?”何玉轩磕磕绊绊地说出这句话,视线已然飘远,不愿落在朱棣身上,“确实有所感。”
朱棣低笑出声,似是觉得何玉轩这般模样很是有趣:“那子虚是因此而欲逃走?”
何玉轩迟钝了几息,听着朱棣的话又像是空飘飘地过耳,好半晌才摇头,嘟哝着说道:“万岁特地挑着我神志不清的时候,岂不是更狡诈?”
朱棣的吐息几近要靠近何玉轩,淡淡的笑意含着话语响起,“那可不是,谁能料到今夜子虚会喝得如此?”
言下之意,这谈话是早就定好了,可不是他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