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木林哪里说得过他,只得拿出生父的强势:“什么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的人都是我的,我生你养你,你的命哪轮到你自己做主。”
枫的脸白如天上苍凉的月,眸却黑如这沉沉的夜“父子传承不是恩德,只是生命延续的自然。便是禽兽也能生养子女,他日待子女长大后任其自去,毫不多加要求,而人却对自己的骨肉多加苛责,任打任骂 ,父亲打儿子,儿子不能躲,否则就是不孝。如果父亲把儿子打死了,那也是儿子太笨,竟不懂得小杖受,大杖走之道,徒然陷父于不义,还是不孝。当忠臣孝子都太难了,还是不当得好。”
樱木林口中叫着一派胡言,却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明明觉得儿子是在强词夺理,不知怎么竟不敢与自己所生的人那纯净之极的眸子对视。
枫口中说着话,人却忽然跪了下去,向着樱木林拜了三拜,再缓缓起身。
樱木林木然望着这一切,再怎么愚蠢的人也可以明白自己永远失去这个儿子了。他至今不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一切依着忠孝之道,圣人之言而行有什么不对。从小他就和樱木经天接受一样的教育,什么君子不重则不威,什么君子抱孙不抱子,他一直一丝不苟得实践着,可能儿子觉得他是个严父,可这正是为了教出好儿子啊,名门望族不都是这样教孩子的吗,为什么这个孩子就是不明白呢。
枫目光清澈无比“父不以子为子,子何以父为你。”他抬头望天上明月,明月清辉无言照耀大地,他低头看涛涛江水,流川汹涌,奔腾千古不变。该是斩断的时候了,在这里唯一的一点牵挂是母亲,但母亲并不了解自己,也不能保护自己,自己的决然固然令母亲伤心,但若不如此只是白送了性命,徒然更令母亲痛苦。他凝眸望向那个被叫做父亲的人,这一刻,连天上的星,也不及他眸光的明亮:“父亲你愿死于愚忠,我却绝不死于愚孝。如果要死,我也只以我的方法死去,而不为别人所左右。”言罢他忽然展颜一笑,纵身向那奔腾咆哮不绝的流川跃去。
2006-5-5 23:19
8 回复:
樱木林这么一个大男人,竟惊觉眼前孩子的目光亮丽不可逼视,那一笑更惊心动魄,已不记得多久,自己的儿子不曾对自己笑过了。就这么一呆间,待要出手已慢了一步,只来得及撕下他一块衣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骨中的骨,血中的血坠入这如万马奔腾的流川转眼随水而逝,直至消失也不曾听到一声惨叫,这孩子竟偏激至此,倔犟至此。
不,还是有惨叫声的,不过那是女人的惨叫,那是——啊,和子。
当他脑中想到和子时,和子已冲到了他面前。
和子半夜醒来,发现丈夫不在自己身边,先是呆了一呆,但一种母亲本能的危机感使她立刻起身去找儿子,却发现儿子也不在,再忆及丈夫白天的反常,忽觉一股寒意,直透心间。她发了疯一般大叫大闹,惊醒每一个人,然后再缠着水户洋平之父,副总管水户和生问了又问,她知道丈夫的心事不告诉他,但一定会告诉这个左右手。一个母亲的坚持是惊人的,洋平和生瞒不下去,只得把樱木林的打算告诉她。和子吓得全身冰凉。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可她没有如以往一样发呆大哭,顾不得衣衫不整就冲了出去,她要去救自己的孩子,她并不知道自己凭什么阻挡狠心的丈夫,拿什么改变丈夫的决定,但她是母亲,即使是舍了性命不要,也要保护她的孩子。
其他人也担心出事,纷纷追了出来。却又不忍心强拉住这伤心的母亲。
就连樱木花道也跟了出来,他并不喜欢那只狐狸,不过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而且想到以后身边永远没有那个冷得讨人厌的小狐狸,不知怎么竟有一些不舒服。干脆就一起去,叫樱木林不要杀那只狐狸,到时所有人都会称赞他宽宏大量,那只狐狸也会惭愧以前对我这少主不恭敬了吧。想到这里沾沾自喜,只有我天才樱木花道才想得出这种好主意。
和子拼了命得往前跑,可仍然慢了一步,眼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跃起、消失,她发出嘶心裂肝的一声惨叫,但脚下仍在奔跑,手无助得伸向空中,想要抓住虚无中已永远失去的孩子。她一直跑到樱木林面前,以无比得悲愤怒视着他。
枫毫不退让和他的父亲对视着:“父亲,不论你怎么想,我的生命是我自己的,我要自己做主。你要为樱木家死是你的事,但你无权要我也为他死。樱木将军或许对你有恩,但对我无恩,更何况他是他,樱木花道是樱木花道,其实并不相干。樱木花道更不曾对你我有过一丝恩典,我情愿身化飞灰,也不为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