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了一小会儿的兰迪突然发言,“爸爸,为什么非要现在卖?”
“要么壮大,要么出售,只有这两条路可走。”左兆霖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想要生存,必须要有一堆小人物为我们工作,蝼蚁,对,确切来说,替我们卖命。”
当他要踏入由白人主导的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明白了些道理,不准确来说,是生存法则。他不仅要靠近,像白人们一样攫取财富,他还得超越他们,真正挺起胸膛,昂起脑袋。
二十世纪初,白人们将亚洲人贩卖至美国,关进纽约市中心的动物园,隔着围栏,猎奇般的,当作动物一样观赏。他打江山的时代,成为了第一批冲出牢笼,撕裂白人喉咙,喝这些殖民者血液的华人,成为了真正令昂撒人恐惧的猛兽。
可这些年来,他又真正获得了什么?不仅与妻子劳燕分飞,还被狠狠搜刮了一大笔财富;一个不成器、只会犯错的大儿子,一个娇纵任性、无法无天的小女儿,还有一个伪装很好、但随时可能翻脸的白眼狼。
左兆霖语重心长,“听着,现在就是出售马房的最好时机,出售马房并不代表我会放弃博彩,能理解吗?我做生意,你们还信不过?如果我不能做到最完美,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下来。
吵吵嚷嚷,兰迪几乎没怎么发言,这样的对峙,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从儿时起,他就是被边缘化的那个,蜜雪儿或亚伦打头阵,与左兆霖叫板。即使他们把他拉边站,更像是滥竽充数。
这次,他内心依旧没什么波澜,达发马房最后属于谁都行,只要不属于左家人,他就觉得痛快。
他明白蜜雪儿的担心,可他不想理解她,也不屑于与这群危危可及的懦夫为伍。他只是有点可惜,为什么不是自己亲手来实施报复。他要把以左兆霖为首所创造出来的一切都毁灭。
亚伦像爆发似了的,突然发言,“雪儿,够了,你一直都在考虑自己,你有考虑过我吗?从小到大,哪次大家不是依了你!你要明白,我作为长子,曾经被许诺过得到什么,可啪地打个响指,这一切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