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声咳了两声,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上头隐隐渗透了血迹和乌黑的药渣。在荒漠中,之清派来的人为了保护他,被乱矢射中而死,他胸口也中了一箭,危在旦夕,本以为就此了结一生,不想还有再睁开眼的一天。
面颊钝钝传来火辣辣的疼,像是有火在灼烧着脸,他轻轻碰了碰,尖锐的疼痛顺着皮肉戳进心口里去。
从楚国出来之时,看守就用刀划了他的脸,想也知道是奉了谁的命令,闻景礼不觉愤怒,只觉痛快。
闻景晔若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揽尽天下万物,又何必多此一举。
那一刀深可见骨,加上长久不曾治疗,已经完全溃烂了,他不是个在意自己容貌的人,很快便将这事抛之脑后。
虽然能够视物,可视线总是被一道道的金色细棍遮挡,片刻后,他神志清醒后才发觉,并非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他仰起头来,两人高的金笼顶上缀着一颗巨大的驼铃,驼铃底下打了流苏,在空中轻轻晃动着,时不时发出清脆声响。
有穿着一样的宫人排着队陆续走了进来,他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打扫。
金笼忽然发出铿锵声,是闻景礼的手紧紧握住了笼子,“你们是谁。”
宫人们专注做自己手里的活儿,一言不发。
闻景礼翻过身,压到了自己展开的衣袖,他身上已经换了衣裳,一层层的锦绣华袍,纹样简单,布料却奢侈,墨发间垂下编在发丝间流光溢彩的的珠链。
他坐起身来,往后挪动着,背靠金笼,衣裳被挤出几道凹凸形状,仅仅是这个动作便让他气喘吁吁,没了力气。
也不知坐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铃声,听上去很轻,很细,与他头顶上这些有些许不同,他睁开眼看向门口。
不多时便走来一袭红色身影,那是个身形修长的女子,身上穿着重重纱缎,袖口衣领都绣着尊崇的宝相花纹,下身缎面铺了大片的锦鸡刺绣,衣摆很长,拖在身后,随着她的动作往前慢慢蜿蜒而去,她脚腕上各自缀着两个铃铛,走起路来十分清脆,叫人听了只觉得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