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诡道者。排兵布阵,唯有以假乱真, 出其不意,方是上策。”
“可是圣贤书里, 却要人以忠信为先。”
“不错。”他笑起来,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尘泥,风清神逸, “‘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 不厌诈伪。’若是与人交际,自然要以信接人,坦诚相待,辨善恶、明是非。可若是身为主帅,肩负家国兴亡之责,便当以胜负为先。否则,全军覆没,城破国亡,又有何善恶可言?”
她想了想,说:“可是并非所有的战争都是为家国百姓,许多战争,不过是上位者争权夺利的手段。不是吗?”
他沉默。
“若是那样的战争,也能以输赢为先,善恶为后吗?”
“不能。”
可是,在数年后,他先是为效忠一人屠灭村庄,后是为打胜一仗引发瘟疫,他声称并非是所有人都有磊落做人的资本,狡辩说有的人的人生可以有对错,有的人则只能有输赢。若是输,便一败涂地,永不翻身;唯有赢,方能逆天改命。
他早已不是昔日与她并肩成长的师兄。
又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是。
岑雪胸中郁结,走回房里,先换下一身行头,接着前往岑元柏的房间。及至房前,却见窗牖里一片漆黑,岑元柏像是已睡下了。
事关雍州战事,岑雪不欲耽搁,心一横,坚持在房门上敲了敲,唤道:“爹爹?”
屋里无人回应,夏花道:“姑娘,老爷今日出门了,看这情形,像是仍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