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页

那总是高傲清冷的头颅此刻低着, 审判几十亿人来去、提笔判决书的手正在给自己换鞋。

陈岁安震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暮色四合, 客厅里并未开灯,只有玄关处自动感应的灯扑闪一下,又灭了。银白月光从落地窗洒进,给地板铺了层霜。

昏暗光线里,一人坐着,一人站着。谁都没有说话,但是那清晰可闻的、彼此的呼吸声连绵起伏不断。

陈岁安垂眸看着眼前两道笔直垂落的西装裤管,手指下意识蜷了蜷,摩擦在冰冷的皮质坐垫上。

他心一横,慢慢抬起头,语速不急不缓:“你知道吧,我们是合作关系。”

绵长的呼吸声从头顶传来。

“那又怎么样?”赵渡淡声反问。

两人在银霜的光线里对视,没有平日相处的审视、没有探究更没有冷漠,彼此都多了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斩断旧爱是人一生中所能体会最具创伤性的经历之一,在有关应激/性/生/活事件研究中,它总是排在前五位,只有诸如丧子或丧偶的压力才会超过它。”

黑暗中衣料似乎摩擦了下,赵渡顿了顿又说:“你的旧爱是小斐吗?”

陈岁安浑身僵直,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两年前,你上任那天在办公室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不,这不叫入侵,这根本就是窥视,别给自己的道貌昂然戴高帽子。”

这让人感到冒犯。

陈岁安心头那股无名火腾地燃了起来。

“你们赵家人可真是让我感到恶心,窥探他人是你们家族驯服外人的必备前提?”

“不好意思我明确地告诉你,小斐是我这辈子首选第一人,如果有朝一日她和陈邈快死了只能救一人,我也只会救小斐,我跟她不是能斩断的关系。”陈岁安语气越说越低,情绪却变得愈发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