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从今天开始,夜里宵禁,赶紧回去吧!”
“诶,诶好!”见对方说到了主管,陈振豪心虚地看了眼聂承勇,微微鞠了一躬,一溜烟地跑了。
聂承勇皱了皱眉,踏进房内。
房间里很黑,但难不倒练家子的眼睛。
聂承勇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陈星瑜的藏身之处。
他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少年的小腿,蹲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小子运气好,正好跟这船上的另一个人长得很像。他现在出了点状况去不了仙山,但这次的人选已经让仙人使者过了目,没法换人,你这才有机会顶替上。”
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星。”陈星瑜好不容易才开了口,这会儿的他嗓子里像是火烧一样,几乎发不出声音。
“阿星?倒也算有缘,”聂承勇笑了一声,“没有大名吧,也是,小叫花子,有个称呼就不错了。”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叫陈星瑜,是城东陈家布庄的幺子,懂了吗?”
“陈星瑜”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什么久远的记忆,少年的心里一阵悸动,却依然想不起任何相关的事情来。
男人还在不耐烦地等着回答,他点了点头:“我……我是陈星瑜。”
“行,挺知趣,可要记住了。你识字吗?”
黑暗中,少年的眼神亮了一亮。
“我……我
不识字,但我可以学!只要有人教我,我会拼命学的!”和挣扎着站稳的样子,弯腰拿起一个小巧的脚凳递了过去:“踩上!”
陈星瑜迟疑了一下,才依言把脚凳按进浴桶里,站了上去。
终于可以站稳,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已经是满头大汗。
女人拿起一块布巾,沾了些浴桶中的药水,把陈星瑜手臂上的伤口洗净,仔细看了看,把布巾扔给他:“你肩膀的伤需要在药浴里多泡,但胳膊不行。这只胳膊就这么搭着,先把衣服脱了泡一个时辰,然后身上洗干净,我再来给你上药。”
女人看了眼沉默的聂承勇,兀自走到房间的书桌前,掏了本书出来静读。
陈星瑜在温热的药水中昏昏欲睡,几次都差点溜进水里,又挣扎着站直身子。
但那药水真的有用。半个时辰之后,他的右肩已经不再疼痛,快到一个时辰的时候,右手已经能够运用自如,可以单手给自己洗澡了。
堪堪一个时辰结束,女人阖上书,扭头看了眼浴桶桶里的少年:“洗干净了?干净了就出来,去床上躺下。”
陈星瑜尚有些迟疑,聂承勇已经走了过来,跟拎小鸡似的把少年从浴桶中拎了出来,又丢给他一张大布巾。
“擦好,上床!”
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女人燃起了香。
香炉里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凝聚成袅袅的形状。
那香味浓郁,带着花朵的味道,陈星瑜吸了两口便觉得脑子一阵发晕,不一会儿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舱门轻响,方主管走进房间,在他身后,一个杂役背着个硕大的布袋,小心翼翼放在了女人方才看书的书桌上。
待到房间里只剩下方、聂和自己,女人指尖突然出现一柄小刀,一刀划开了书桌上的布袋。
那是一张和陈星瑜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张脸上苍白而毫无血色,额头上破了个大洞,却早已没有血液流出。
破洞的边缘,皮肤被水泡得发白发胀,向外翻起,更加显得狰狞。
小刀继续向下,布袋翻开,露出少年清瘦的胸膛,一道大约两寸长的粉色疤痕斜过。
方主管和聂承勇有点畏缩地后退了半步,给女人让出空间来。
女人倒也不迟疑,从怀中取出另一柄利刃,干净利落地划开了少年胸膛上的那道疤痕。
尸体的伤口没有鲜血,女人将一柄带着细钩的弯刀插入肋骨的缝隙之中,略微搅动一下。
再抽出来的时候,弯刀的尖端带出了一小块东西。
那是块鲜红的血肉,由一层薄薄的肉膜包裹着,如同一条胖乎乎的肉虫,似乎还在微微颤动。
方主管和聂承勇都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女人小心地将那小肉虫放置在一个盛着不知名液体的细白瓷碟里,又转身走向陈星瑜。
第二天一早,陈星瑜从睡梦中醒来,手臂上的伤已经好了。
只是胸口不知道为什么伤了一块,但伤口平整,只留下了一道粉色的细疤,他完全没有在意。
最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的伤痛都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