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良“那也没有将你赶走的道理,我一直与娘住便是,惊蛰哥哥,你莫要离开。”
惊蛰笑道“都这么大人了,哪有一直跟着娘睡的道理西厢房早就整理出来,待我走后,你就搬去住。”
岑良鼓了鼓脸,看起来不太高兴。
惊蛰只好又说“我回宫,也不只是为了这些,赫连容给我寻了位先生教我读书,他身份特殊,不太好到容府来。我回宫,也是为了方便学习。”
一提到这个,柳氏的态度就不同。
岑玄因的才学不错,柳氏一直很钦佩他的学问,惊蛰还小的时候,就主动提起要送他去学习。
她待那些读书人,亦是敬重。
“若是为了读书,那就快些去。”柳氏虽有不舍,可语气却坚定,“人还是要多读书,这才
不会走太多弯路。”
惊蛰弯了弯眉眼,笑了起来。
说服了柳氏后18,惊蛰又私下找了岑良。
“这次你们进京匆忙,许多事情,我已经请人帮忙善后,你无需担心铺子上的事。只不过你们刚回京城,若是你在外奔波,徒留娘亲一人,她怕是有些不惯我想问,你还愿意读书吗”
岑良讲起过去事时,惊蛰一直听得很认真,后来,又从赫连容那里知道了更多,他并不觉得,岑良这样做有什么不好。
她若是想在外做生意,那惊蛰就给她掏本钱;要是想相夫教子,那他也会给她准备许多嫁妆。只要是她愿意的,不管是哪种选择,他都支持。
只唯独一点。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惊蛰都想让岑良耐下心来,多学点东西。不管岑良日后做出什么选择,这都会对她有所裨益。
岑良听了惊蛰的话,沉思了片刻“惊蛰哥哥,我想学。”
惊蛰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我已经给你请了位先生,明日起,他就会来家中教你。”
而后,惊蛰又与她细细说过容府现在有多
少人,府上的守备如何。这些他已经和柳氏说过一遍,而今是单独与岑良交代。
他并没有因为岑良岁数还小,就忽略她的意见。
等一切都交代完后,惊蛰跟着赫连容上了马车,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府门,都只觉得还有几分恍惚。
怎能想到,这一趟出宫,竟是如此惊奇。
他有了更多的家人。
她们正生活在容府里,如此近。
惊蛰蜷缩在赫连容的身边,低低说道“这不是梦吧”
优美有力的手指拧住惊蛰的耳朵。
惊蛰嗷呜了声,抢走赫连容的手掌狠狠咬了口,然后又默默拿男人的衣袖擦了擦。
“自己咬的,还嫌弃”
赫连容冷冷道。
这拿的,还是他的衣服。
惊蛰老实“自己嘬出来的,也嫌弃。”
原本还在看奏章的赫连容停下动作,面无表情地看过来,半晌,他蓦地丢开膝上的卷宗,如饿狼扑虎般抓住了惊蛰。
一刻钟,还是两刻钟
总之,这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皇庭,最终停在乾明宫前,都许久没有动静,这马车上两位主子没有动静,自没有人敢出声提醒。
突地,一道尖锐的声响爆发。
“赫连容”
惊蛰气急败坏地钻出马车,竟是连凳都不等,自己就跳了下来,再捂着脸回头,怒视着身后缓步踏出马车的赫连容。
赫连容居高临下地看着惊蛰,眼底却闪烁着兴奋的趣味,他的声音低沉优雅,仿佛是在笑“惊蛰,我做什么了吗”
惊蛰捂着左脸,抬起的手指都在颤抖。
无耻
惊蛰随手抓下腰间的荷包,朝赫连容丢去,气恼得转身就走,几步就上
了乾明宫的台阶。
石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就如同一道暗影。
赫连容挑眉,捡起那砸落的荷包。
这小东西摔过来,竟也有几分疼痛。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荷包的系带,男人丝毫没有自己在拆卸他人之物的感觉。
惊蛰砸他,相当于给了他。
非常强盗的道理。
那荷包里,躺着一封折叠起来的信,碎银,还有墨玉,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赫连容将那封信夹了出来,那上头的字迹只一看,就让他面色微沉,这不是陈少康的书信,却又是什么
男人揉皱了这封信,面无表情地下了马车。
一直守在宫里的宁宏儒立刻迎了上来,低声说道“陛下,几位阁老,尚书大人,正在聚贤殿等候。”
赫连容的眼底总算流露出少许趣味“看来,他们终于收到了消息。”
宁宏儒默然不语。
“先让他们等着。”赫连容淡声道,“让韦海东先过来一趟。”
“喏。”
宁宏儒应声,正要退下去,却听到一声轻笑。
他微顿,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就将刚才还杀气四溢的景元帝,盯着手里的荷包,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陛下,刚才郎君是拿这个砸您的吧
您怎么能盯着它,笑得更加开怀
殿内,惊蛰已经急急几步闯到了寝宫里,也不叫人,自己转了片刻,总算找到了铜镜在何处。
惊蛰放下遮挡的袖子,露出左脸。
倒映在铜镜里的小郎君,脸上正有两三个明显的咬痕,重重叠叠,那叫一个明显。
这要淡去,少说大半日的时间。
惊蛰哀嚎了声,捂住自己的脸。
赫连容那个混蛋
再想起这些天男人对他的隐瞒,这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殿内踱步,思忖片刻,终于有了主意。
惊蛰心里有了计较,就让人去请了宗元信过来,然后对石黎说道“除了你之外,我身边还有谁”
石黎毫不犹豫地回答“两人。”
在皇宫之内,无需太多的人,除他之外,两人就已经足够。
“不论是谁,将他们都赶出去。”惊蛰道,“待会我和宗御医聊天,除你之外,不能被其他人听到。”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句。
“不管你听到什么,谁来问,都不能告诉他们。”
“是。”
石黎不问缘由就应了下来。
他的主子是惊蛰,惊蛰命令的事,他只会无条件应下。
很快,宗元信被请来了乾明宫,两人在殿内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宗元信离开的时候,活似一只掉进米缸的老鼠,乐得晕头转向。
那笑意,完全就是贱嗖嗖。
赫连容回到乾明宫时,已经是晚上。
瑞王反了的事非同小可,纵然只有这些朝廷重臣,整个下午也吵得不得安宁。
底下的人几乎吵疯了,景元帝却是淡定,甚至还有闲心叫停,给他们准备了膳食。结果吃饱喝足的朝臣们铆足了劲,更是死缠烂打,跟五百只鸭子一样热闹。
不少人想知道的,是皇帝的态度。
景元帝是早就知道,还是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倘若早已知晓,如此紧急的军务,怎会不召集朝臣入宫商议可若是不知以景元帝的秉性,这怎么可能
再加上先前太后那事,有不少人曾经给瑞王说过话,如今却是打脸。一想起这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皇帝气定神闲,可他越是淡定,朝臣就越是不安,毕竟这位皇帝一贯是冷漠暴戾的脾气,他越是安分,反倒有可能闹出更大的事情,足叫他们心有余悸。
“惊蛰已经睡下”
回到乾明宫,赫连容随口道。
守在殿外的徐明清欠身“陛下,郎君说,倘若您回来,就请直接去寝宫找他。”
赫连容扬眉,品尝到了少许异样。
往日大开的宫殿紧闭着门,殿内燃着灯,看起来惊蛰还没睡。
“陛下,郎君说,只得您一人进去。”
守在外面的石黎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几步一人,看着就跟早就布置好了似的。
赫连容饶有趣味,抬手打开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甜腻的香气,闻起来有点像是兰香,但又有不同。
啪嗒
赫连容刚进门,门就被阖上,就跟捕获猎物的陷阱一样。
石黎的动作可不慢。
这些,全是惊蛰的吩咐。而这人,正正站在殿中央。在四周灯盏的照耀下,那双眼睛亮得很。
“你觉得这味道怎么样”惊蛰好奇地盯着男人瞧,“宗御医与我说,这分量,就算是你也会醉倒。”
哪有人算计的时候,上来就将自己的做法坦然告知
呆瓜。
赫连容难得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握了握手指,感觉到力量在流逝,宗元信的药应当是改良过,如果没有俞静妙的辅助,是不会有这样大的效用。
“三步后,我会倒下。”
他平静地说。
一步。
赫连容朝着惊蛰走去。
两步。
他已然站在惊蛰跟前。
所谓三步,他低头咬住惊蛰的嘴。
那力气可真大,硬是咬出了血。
而后,这拦在惊蛰身前的高大身影软倒下去,仿佛再没有力气。
惊蛰猛伸出手,搀扶住男人的身体,“呵,你终于落到我手里”
他眼睛亮得很,如同有火苗,带着几分摩拳擦掌。
“你今晚上,只能让我为所欲为,”惊蛰边拖着男人往床上去,如同抓住了猎物,正兴奋往窝里抬的小兽,“我这是小惩大诫,不为过。”
这是惩戒
赫连容幽幽,这难道不是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