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期一次次摸着孩子额头给她换着凉帕子,按着大夫说的,给她擦着脚心手心。
只听怀中的孩子一时间喊:“月亮掉到河里了,小舅舅我的月亮掉到河里了”,一时间又喊“哥哥,哥哥小月儿飞走了”,“哥哥叫住她,叫住她呀”,“小舅舅,你回来呀”“娘给人欺负了,你都不回来”
然后就是一声声喊娘。
陆子期拿额头碰着孩子滚烫的额头,按住她乱动的小手。外间丫头婆子都起来了,无声的残光中,一遍遍换着冷水帕子。
到了后半夜,下人里都有好些熬不住的,恨不能靠着廊柱就盹过去了,反而是少年陆子期始终清醒地睁着漆黑的眼睛,清醒地一遍遍为音音换着凉帕子。开始钟大娘还敢劝一劝,有她带着丫头在呢,少爷该合一合眼,歇一歇。
可大公子如同没有听到,甚至没有答话,只是再一次给音音换上新的凉帕。
许久,陆子期轻轻摸着音音的小手,才回了一句话:“音音是我的。”他的娘亲留不住,他又有了音音,他不信他的音音还留不住。
烛光下少年面色苍白,他说:“大娘,我会和音音一起,好好活。”
钟大娘再说不出任何话了。
一直到天快蒙蒙亮,孩子的烧终于退下去了,清晖院所有人都欢喜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