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把剑道也归在旁门左道里。
“大道不问正邪,得道则正,失道则邪。”
丁君朝竖眉怒目的叶舟一摆摆手,边举杯朝纯阳宫而来的三位师太遥遥一敬,也不管她们如何回应,便自己饮下一杯,随后笑道:“最是困居人间几十载,千般辛苦,万般努力,仍是无缘大道之人,才非要辨别真传亦或左道。”
洞玄师太哼一声,连酒都不端,根本懒得理会。
陆逢适时开口,转开话题:“张锦,继续。”
众人目光便落在张锦身上,有疑虑者,亦有玩味者,但都不发一言,等他开口。
张锦面不改色,举杯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位人物,此人曾是燕京崇武堂总教习,卸任之后支身向北,坐镇白山黑水之间,威慑北莽十二大帐,叫他们几十年不敢南向。可大明治下,却无有几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本想请一道旨意调他回京,只是……料想诸位前辈也不愿得见,只为今日一场酒宴,便叫北地无人镇守,以至于北莽十二大帐生出异心,危及大明百姓吧?”
陆逢听得眉头微皱。
山谷中其余几人亦是神色不满。
远在北地白山黑水,几千里路途之遥,且连名字都无一个,也能拿来说事?
“有趣。”
丁君笑一声,道:“我等今日拜访燕山,竟能把大明治下能人异士都认识一遍。”
话中隐然不满。
却见乾元洞照日一脉的齐未忽而举杯起身,道:“我不久前拜访小北海,路过白草原时,曾见过他与大月氏的首领交手。这一杯,我来敬诸位。”
这也要上赶着跟他兑子?
众人正奇怪,齐未已经饮完杯中酒,拱手道:“那晚辈便不久留。”
说完,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便催起遁光而去。
“唉,这个小气鬼,我还指望着喝一杯五百年的也行。”
山览老道士大是叹气,又伸手对丁君与洞玄师太指指点点,嘟囔道:“都是你们剑气二宗的罪过,说话夹枪带炮,他一个晚辈,怎么敢多待多听?”
丁君一笑,不以为意,洞玄师太却是哼一声,不屑置辩。
本来有些不安的张锦,这才松一口气。
还有九位金丹。
“我再跟诸位前辈请教一番阵法。”
张锦收敛神色,伸手将杯盏果盘推开,取出十余枚令牌依次排开,介绍道:“诸位皆知,我大明有崇武堂,乃是天子布武,在各州郡县皆有分堂,武运昌隆……此乃十六座州府崇武堂的堂正之令,若以阵法催动其中气运,可叫一介凡夫平地直达武宗。”
“我来瞧瞧。”
丁君伸手一招,那十六枚代表大明武运的堂正之令便如离弦之箭飞射而来,被摆在他身前的酒案上,他抓起一枚细细体会,点头道:“确实有武学气运在其中。”
“剑君子前辈?”
张锦脸上浮现几分意外之喜。
这十六枚堂正之令,所蕴含的气运若经阵法催发,虽并无他说的那般得用,但将一位九转大宗师擢升至武相之境不难。
的的确确,是能兑走一位金丹的布置。
但今日太虚剑派所来三人,分明是以剑君子为首,他的实力绝非寻常金丹能及——在大旗军中气运加持下,能与白猿鬼将不分胜负的南百色,在他口中却三十招能斩。
若是能以这十六枚堂正之令,兑走剑君子……
“前辈亦擅阵法?”
张锦按捺心中喜意,举杯道:“渊王曾与三七山门人有旧,得传一道阵法,有聚合气运之用……”
“从未涉足。”
丁君摇摇头,将手中令牌一丢,摇头道:“我只是想问你一句,你这般安排,那般布置,把此处做你这儒生的对弈棋局一般……”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到酒案下,将酒案缓缓抬起。
桌面失去平衡,杯盘滑动,酒壶倾倒。
“而如若,我这般行事呢?”
丁君将手勾起,酒案立时哗啦一声翻倒。
十六枚堂正之令,与杯盏瓜果一起,尽数滚落在地,一片狼藉。
山谷之中,一时寂静无声。
张锦笑容凝滞。
而山览老道士来精神了,叫道:“这都掀桌子,还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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