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云转身,猛地将一旁的案几踢出。
案几撞开房间的门,向外飞出,又被一柄剑从中劈开,断裂在地,发出轰然巨响。
尘土飞扬,那道白色身影却毫不在意,握着剑站在原地,仿佛穿过七百五十八日的光阴,来到他面前,问他:“为什么?”
屋内屋外,两人遥遥对视。
灵溪在他面前从未哭过,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过,受了伤也会咬牙坚持,从不言痛。可就是这样的灵溪,如今在他面前红了眼眶,语带哽咽地问他为什么。
她没有说完整,可他知道,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害了黛城这许多条性命的妖会是他?
那双眼睛中甚至还有一点失望,叫他下意识身体一僵。
待反应过来,旌云复又冷笑。
失望?
她在失望什么?
失望他没有像个蠢货一样,被抛弃也要信守那可笑的承诺吗?
不,傻子当一回就够了。
旌云向外走去,华丽的玄衣拖曳在身后,金线在月色下折射出晕目的流光。他不愿露出弱势,弯起唇,轻飘飘道:“为什么?不为什么。妖生而挖心喝血养命,你岂会不知。”
视线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扫过时,有一瞬的凝滞。
她似乎瘦了。
往日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有几分空荡荡,显得身子愈发单薄。
痛过千百次的心窝再次传来熟悉的刺痛,他眸色微沉,将目光移回她脸上。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害人吗?我问你为什么!”
她突然提高声音,几乎是吼出了后半句,一滴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
“答应?”
经年不愈的伤痕仿佛被撒上一把盐,旌云闭了闭眼,痛笑出声,吐出的字又冷又刺:“妖的话你也信,你以为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