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郦一直站在原地,愣愣看着他离去,僵滞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还好,这一回没有装首级的匣子……
她趔趄着走到榻边,将自己裹进被衾里,方才觉出浑身已经凉透。
这一夜她都没有睡安稳,梦寐中是从未涉足过的蜀郡,那凄风沐雨,连山险隘,处处是尸骸,血流成河。
鱼郦自梦中惊醒坐起来,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琉璃瓦上积了水,正滴滴答答落在廊庑的地砖上。
合蕊端着安胎药进来,正蹲下要喂鱼郦喝,忽见鱼郦转过一张茭白的脸,问:“昨夜……崇政殿可有旨意传出?”
合蕊轻声劝她:“娘子,您早就答应过官家了,蜀郡的事与您无关。您如今怀着身孕,股好孩子才是大局,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本不就是咱们女人该操心的。”
鱼郦拽着她袖角的手缓缓松开,失魂落魄地看向窗外,雨后初歇,瑶台亭阁沐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宁谧安静,像一幅静止的画卷。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痉挛,虚弱地捂住腹部,痛苦嘤咛。
合蕊惊骇不已,忙将汤药放在榻边的矮杌上,高声唤御医。
自鱼郦有孕,御医便彻夜守在紫宸殿,赵璟下了死令,此胎务必安好。
身家性命系于此身,御医们不敢不尽心。
跪在榻边诊脉,御医直道不好:“娘子身体羸弱,又动了胎气,快给她灌些参汤下去。”
合蕊喂了鱼郦小半碗参汤,那御医仍旧愁眉不展,退出去与同僚商量了许久,派出一人往崇政殿递信。
赵璟来得很快,他来时鱼郦已经饮过汤药躺回榻上,那被衾的大红绸面灿烈如火,正衬得她脸上毫无血色。
赵璟轻轻坐到榻边,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