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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不见,她憔悴了很多,鬓边甚至生出银丝。

知了藏在树梢,叫得人心烦意乱。

他抛着手里的打火机,倚在绿色树影里,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直到那些生硬虚伪的寒暄结束,周婉如总算切入正题,对他说,我生病了,很严重,没钱住院。

周唯璨没忘记自己曾经对她的承诺,所以回答,知道了,钱的事,我帮你想办法。

谈不上拖累,更不是迫不得已,对他而言,选择不是承受,是承担。

随着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周婉如的生意做不下去,于是找了个没本事却疼她的男人,安安分分过日子。

周唯璨平时住校,假期里偶尔回去,不过他那个后爸拿他当眼中钉,说话很难听,总是不欢而散。尤其是在那个男人抱着侥幸心理拿周婉如的住院费去赌博,想要赚笔大的,结果连本带息输个精光之后,他就再也没回去过。

而他那个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感情的弟弟,倒是经常闯祸,等到没法收场了,就给他打电话,不情不愿地喊他哥,求他帮忙收拾烂摊子。

周唯璨很不耐烦,但是最后都会去,一是怕他真的死在外面,二是他也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事实的确如此,家破人亡之后,他那个弟弟终于长大,收了心好好学习,最后考上了大学,把他爸照顾得很好,跟那个为他打过胎的女孩订了婚,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正午的阳光最刺眼,周唯璨起身拉上百叶窗,低头看了眼手机里的未读消息。

「哥,我跟爸打算晚上去墓园看看妈,你什么时候过来?」

他随手回复,说不一定,把手机放下,回去接着工作。

结果加班到快九点才结束,等他到了墓园,穿过一片金字塔似的松柏,穿过亮着火光的祭堂,穿过高低错落的石碑,抵达周婉如的墓碑,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余零星灰烬,还未烧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