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在这个瞬间以为自己回到冬天了。
做冰雕也没什么不好,化成一滩水也没什么不好,蒸发掉也没什么不好。
反正她本来就有病,本来就不正常。
借着这一刻的黑暗做掩饰,云畔问出了那句重逢至今始终没敢问出口的话:“你还怪我吗?讨厌我吗?”
或许应该用“恨”,可是这个词太严重了,她不想说出口。
而周唯璨依旧心如止水,甚至摸她头发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秒,平静地回答:“都过去了。”
这就是怪过、讨厌过的意思吧。
她不确定地想。
静默半晌,周唯璨问她:“还洗澡吗?”
云畔有点迟钝地回过神来:“……洗。”
“嗯,我去开电闸。”
他慢慢松开手,仍然在原地站着没动,直到确认她不再害怕了,才转身往外走。
电箱就在走廊前面的墙上,他走出去,没多久,天花板的顶灯就重新亮起来。
那个手机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头顶的置物柜里,和几瓶廉价的洗发水沐浴露挨在一起。
强光晃得她头晕,云畔僵硬地站在墙边,大脑神经被一根细细的线拉扯着,很疼,手指机械性地在抠深绿色的墙缝,指甲里很快就进了泥。
周唯璨回来了,无声无息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关了手电筒,而她完全没有察觉,仍然在放空。
浴室里的潮气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消散,他们面对面站着,直到周唯璨握住她那只正在自虐的手,用了点力气掰开她的手指。